每每一番添油加醋,必定引得下方聽客拍掌叫好,擾擾嚷嚷的長街上,長安府衙差役如臨大敵,每時每刻都在街上巡邏,目光盯著背負兵器而過的綠林俠客,后者或沉默蹲在街檐,或避諱衙役,轉身離開。
擁擠的人潮里,也有手持金缽披袈裟的僧侶朝人豎印喧佛。
昏黃的陽光落在延綿城墻,鳥兒越過擁堵的城墻,背負長刀的獨臂俠客與負木匣的虬須大漢先后步入城中一家偏僻酒肆。
“不知陸道友回來沒有,想不到竟有他國國師來尋釁。”
說話的虬須大漢解下背后木匣靠去桌腳,一旁的獨臂俠客摘下斗笠,也取了背后兩柄長刀放到柵欄叫來店家伙計,燙了一壺酒,點了幾分下酒菜,咧開濃密胡須,笑出聲來。
“誰叫陸道友不太愛出風頭,以至于讓人小覷。”放下斗笠的漢子,正是兩年前與燕赤霞一起離開的左正陽,兩人一起走南闖北,尋找妖星碎片,途中也頗有斬獲,聽聞四國來朝,還帶了外邦國師,顯然嗅出了來者不善之意。
燕赤霞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肥肉塞進嘴里,取了酒壺給各自倒上酒水,“他那性子就那樣,來,先干上一碗!”
與左正陽碰了一下酒碗,痛快的飲盡,抹去濃須上的酒漬:“不過,就算他沒回來,中原各方修道中人豈會坐視不理?”
那邊,獨臂漢子點點頭,干了一碗酒水放下,順手拿過筷子夾了炒豆放入嘴里慢慢咀嚼,目光望去樓外延綿的屋頂,以及遠方的城墻。
“就是不知,這幫人到底會如何做,算了,擔心這么多作甚,說不定陸道友早有安排,這城里,還有老蛟,如今也有不少聽聞番邦方士來了長安的同道正朝這邊趕來。”
不久之后,天色暗了下來,城中依舊繁華喧鬧。
待到東方泛起魚肚白,晨陽劃破云隙,推著黑暗,沿著大地、城墻迅速延伸過來,將巨大的城池籠罩一片金色里。
咚——
皇城鐘樓敲響晨鐘,驛館至皇城的長街圍滿了早早起來的城中百姓、外來的觀客,見到驛館打開,站在街邊、樓上的人群叫嚷起來。
“快快,別說話,出來了!”
“那就是吐谷渾、高昌、伊吾、突厥的人?怎么吐谷渾和突厥長的好像?”
“自然像啊,都是草原上的。”
交頭接耳的聲音之中,四支隊伍在隋兵護送下走過長街,人群也有浪蕩子朝他們嬉笑叫罵,甚至吐去口水,被衙役發現驅逐離開,畢竟來城中朝貢,多少要給些臉面的。
不久,隊伍入順義門,沿宮墻再走百余丈,轉進承天門后,四國士兵抬著禮物被帶去側門,其余人下馬跟著前方宮中儀仗進大興宮。
“四國使臣覲見我朝陛下,脫鞋摘帽——”
大興殿外,宦官一甩拂塵,站在白巖御階,見下方低頭躬身的四國使臣一一照做,脫下鞋襪,摘下皮帽,方才側去旁邊。
高喧:“入殿,拜我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