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線、直線、曲線、平行線、角、直角、銳角、鈍角、三角形、四邊形……這些數學術語,是徐光啟創造的!不但我國沿用至今,而且還傳播到棒國、霓虹!霓虹人的幾何概念,也是徐光啟開創的啊!
徐光啟嘆氣道:“《幾何原本》實是一本光輝巨著,我祈禱它在百年內成為天下學子必讀之書。但我亦知,我中華大興圣人儒道,《幾何原本》只會被認為是奇淫巧技,是匠作之書……唉,我愧對利瑪竇的心血……”
李思勉也嘆氣,因為他知道,歷史比徐光啟想的更悲哀。
在徐光啟的學生孫元化被冤殺,而徐光啟也逝世后,西學進入中國的腳步就停止了。
在明朝覆亡,清朝建立,權力更迭之際,科學更是再度被打入冷宮,連《幾何原本》前六卷都不再發行。
直到晚清廢除科舉制,興新式學堂時,幾何學才成為學生的必修課程,這比徐光啟的“百年之嘆”,又晚了兩百年。
徐光啟與孫元化使中國的天文學、測繪學、數學、武器制造……種種科目,追趕上了世界先進水平,但在他們之后的300年里,中國在科學道路上停滯不前,被西方國家遠遠拋棄。
徐光啟和孫元化是歷史給明朝最后的復蘇機會,到底沒有被明朝抓住。
想到這點,李思勉越發感到心痛,便問:“徐伯父,元化年兄近來可好,”
徐光啟聽到孫元化,露出笑臉:“年侄也知初陽乎!他現在遼東修筑城防,同袁元素(袁崇煥)駐守寧遠。”
孫元化的火器、土木、匠作技術對袁崇煥幫助極大,被袁崇煥贊嘆為“識慧兩精”。
但孫元化只是舉人,不曾中進士,故不能當大官,只是個兵部司務(從九品,兵部最小的官)。
徐光啟道:“初陽有心報國,卻在功名一途受阻,我曾勸他先功名后報國。但他道時局緊迫,無法靜心于八股制藝,可惜了……年侄也是,若要做大事,必要先有功名才是啊!”
徐光啟的話,就像現代老人誠懇勸孫子:“只有考試成績好,才有機會做大事啊。考試成績不能證明人的好壞,但卻能卡死你的未來。”
李思勉苦笑:“徐伯父,小侄實無心仕途,教您失望了。但若元化年兄歸來上海(孫元化嘉定縣人),伯父可派人叫我,我定來拜訪。”
他這么說,徐光啟只好點點頭,也不勸了。
“年侄方才又說洋文,難道年侄亦通此道?”徐光啟問。
明末時期的英語標準化和規范化已近完成,那時的英語和現代已經頗接近了,因此李思勉能懂一些日常對話。
李思勉說:“小侄略懂不列顛文。但小侄此來,是想把一種發音標注和不列顛字母結合起來。”
徐光啟又感興趣了:“此事利瑪竇教父也曾為之,是指導洋人學習漢字的法子。”
李思勉便拿過紙筆,在紙上寫下二十六個英文字母。
又寫李思勉三字,標注上:lǐsīmiǎn三個拼音。
徐光啟和侯芊芊俯身來看,又好奇又摸不到頭腦。
李思勉花一個時辰,將漢語拼音理論說與徐光啟與侯芊芊,說完天色都暗下來了。
徐光啟年邁,身體疲乏,但他還是很有興趣:“吃罷飯,小侄再與我細說罷,這必是一項了不得的發明,或可上報禮部,圣上必有嘉獎……但老夫直言,它恐怕也不能傳揚四海。”
李四勉苦笑:“小侄省的。”
通過之前關于番薯的討論,李思勉已經知道了明朝的尿性。
拼音這種發音方式,有太多西方因子,與漢家儒文化沒有一絲關系,必然不可能得到推廣。
此外,明朝識字率太低,引入拼音、洋文都不現實。
但這次與徐光啟的會面,應該還是圓滿的,李思勉學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