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這兩人見到了祝公子,百般忍讓,似想要勸退對方。這讓裴楚無形中將對方看低了幾分,可這句話,卻是為他脫罪,這讓他對著兩人的觀感又有了些變化。
“或許就是兩個裱糊匠吧。”
“兩位緹騎大人一路走好!”
旁邊彭孔武這時候大笑出聲,那老者的這句話,他自也是聽懂了。
“裴兄弟,我自是與你共進退。”
彭孔武又轉頭看向裴楚,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踏步地走到人群前方,目視眾人,語氣鏗鏘地再次重復了一遍禁妖司緹騎傳回來的那句話,“今夜妖人在我楊浦縣以邪法作亂,火燒縣城,縣令吳知遠不幸生死……”
人群轟然。
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裴楚和彭孔武,先是一陣沉默愕然,隨即有機智些的,已然高聲附和:“縣尊死于大火,著實不幸。”
“妖人可惡,害了縣尊和城中百姓。”
“縣尊死的慘,作亂的妖人當千刀萬剮。”
……
一聲接一聲的呼喊響起。
縣令吳知遠雖是被裴楚砍了腦袋,但是在場眾多軍將官吏百姓,無一人上前搭救,細細追查起來,沒幾人能逃脫的了關系。
還不如就現在這樣,報一個死于大火,大家都好。
人群之中,一個衣衫凌亂,棲棲遑遑的青襟男子聽得彭孔武還有周遭的附和聲,驚懼交加。
悄然縮身隱匿到了人群里,似乎想要逃離。
吳知遠已死,他這個心腹嫡系還在這里,著實礙眼無比。
噗呲——
驟然一聲鋼刀入肉的聲音響起。
官軍中那穿著鱗甲的武將一手抓著青襟男子的脖頸,手里的長刀從后面刺穿了這青襟男子的胸膛,抬頭看向說話的彭孔武:“縣尊親隨師爺江喆死于大火。”
又是一聲暴喝。
一名面刺金印體如熊羆的武將,幾步沖到了城墻邊緣,一伸手從城墻上砍下了一個腦袋,扔在眾人面前。
“秀才欒六安從賊作亂,今首級在此。”
裴楚和彭孔武兩人聽到是欒秀才,同時都上前走了兩步,順著那面刺金印的武將方才城墻的位置望去,才發現那城墻上還嵌著半截尸身。
先前祝公子水淹縣城,這欒秀才試圖以穿墻術逃竄,卻被城隍顯靈破去了法術,生生卡在了這城墻里。
兩名武將伴著眾多人,一齊到了彭孔武面前,躬身行禮。
“我等往日就多聽聞都頭急公好義,今夜都頭和那位……兄弟,豪氣干云,我等心生佩服。今縣中紛亂如麻,還請都頭和那位兄弟來主持大局。”
人群里又有幾名官吏模樣的,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同樣拱手行禮,“還請彭都頭主持縣中事宜。”
這些人里不少職位都遠高于彭孔武,縣丞主簿都在其中,可看著那地上尸首分離的吳知遠,又哪敢有什么異議。
而常備軍的軍將多是其他州郡刺配而來的罪犯囚徒,本就是心懷憤懣之輩,眼看二人一追一殺,砍了吳知遠的腦袋,更是心生敬意。
“諸位抬愛彭某了,彭某何德何能。”
彭孔武眼看眾人到了他面前,目光閃動,神情微微漲紅,跟著朝眾人行了禮。
接著又朝后退了一步,望向旁邊的裴楚,問道,“裴兄弟,不知你又有何想法?”
裴楚默然看著場中的一切,指了指前方的城門,“彭都頭,當務之急,先進城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