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妖哀嚎著大叫起來,不知是痛是懼。
走過來的龐元生,稍稍松了口氣。
有著人形四肢的樹妖,并未被裴楚砍了腦袋,只是剁了一條怪異的手臂,仿佛血水的墨綠色液體汩汩冒出。
裴楚跟著又是一刀,再度砍斷了樹妖的兩條雙腿形狀的樹干,這才抬頭看向龐元生道:“總旗,可以問了。”
龐元生沒有客氣,上前一刀砍斷了樹妖的另外一條手臂,嗤嗤的白煙冒起。
攜帶龍虎氣的環首直刀,比之普通的鋼刀更有威懾力。
普通鋼刀砍斷的樹干,于樹妖而言,只要有精氣補充,不消多長時間又可以長出來。
但有龍虎氣的環首直刀砍了,那就是真正將妖魔化形后的肢體切斷,以后再也無法長出來。
“饒命啊,兩位大人。”
樹妖一張怪異的面孔,在人臉和樹臉不斷變化扭曲,哀嚎著求饒,聲音比方才更加凄厲。
龐元生這才慢慢開口問道:“孽障,我且問你,方才逃走的那妖婦是誰?還有方才那些花又是何物?”
樹妖看著龐元生手中的環首直刀,上面的龍虎氣刺得他周身都在疼痛,哪還敢再猶豫,連忙期期艾艾地回答道:
“那……那是府君管事的媽媽,名喚木姬,本相是一棵槐木。那花名為古詹花,是府君珍藏的寶物,在極陰之地栽種,以人精血澆灌喂養,能產奇珍花露。草木滴上一滴可開靈智,游魂飲上一滴能凝練實體,小妖精怪服之能增長法力。”
“那府君是誰?為何近來著辟北縣為何多有妖魔出現?”裴楚在旁眉頭皺起。
樹妖這會四肢光溜溜的,也不再掙扎,一張樹皮臉上露出了幾許驚駭,頓了頓繼續道:“府君便是府君,小妖未曾見過,過幾日是府君重開洞府和娶妻,是以發下諸多帖子,凡是精怪之屬皆可參加,若有能被賞識的,將賜下花露……”
樹妖話未說完,噗呲一聲,頭部冒起一陣劇烈的白煙,跟著慘嚎響起。
轉瞬之間,成了一截干硬枯槁的樟木。
龐元生面色陰沉地抽回了手里的環首直刀,看也不看地上的樹妖一眼,只是透過密林,遙遙望了眼遠處的嶧山所在,恨恨道:
“好一個大妖魔出世,竟敢自稱府君,這等威風,是要周遭的精怪鬼魅都前來朝拜,攪得北越州不得安寧吶!我禁妖司鼎盛之時,天下妖魔鬼魅絕跡,如今風雨侵襲,這些個宵小魍魎便都敢跳出來了。”
說著,龐元生又看向裴楚道,“裴兄弟,當日你我二人山道相遇,追尋的那些游魂陰鬼,便是鬼迎親,想來正是這什么府君作祟。”
裴楚輕輕頷首,從這樹妖口中得到的消息,聯想起近期為何多有精怪鬼魅出沒,已是明白其中諸多緣由。
這辟北縣位于北越州西面,山多,荒蠻,盜匪叢生,可不想還有大妖魔藏身于此。
不過,他并未見得有多驚訝,牛頭山那樣一處盜匪窩里都能有一頭牛妖,這嶧山險峻雄奇,在北越州也是排得上號的,藏身一些妖魔也是尋常。
聽到龐元生方才的話,只是心中感嘆,這禁妖司鼎盛之時,鎮壓天下,妖魔絕跡,如今朝廷式微,各路妖邪都開始冒頭涌現,不知要生多少禍害。
看著面色陰沉如鐵的龐元生,裴楚又遙遙望了一眼遠方黑漆漆的密林,道:“總旗,我有道術可見陰煞氣,我們現在上嶧山主脈,或許還能找到那什么府君所在。”
龐元生搖了搖頭,“天已快亮,裴兄弟,你我先行回去,此事還需再做計較。”
他倒沒有對裴楚說能找到府君洞穴有什么懷疑。道術之中,多有能探尋陰煞氣息的,這些妖魔鬼魅匯聚的地方,不用說都是陰氣逼人的所在。
只是他想到之前遇到的那個什么曹軍衛的鬼將,能夠將他撞飛,還有個可飛沙走石的一個中年人,以及方才逃走的那個槐木妖,真要殺上門,不一定對付得了。
裴楚站了一會,心中明白龐元生的顧忌,深吸了口氣,將地上的樹妖尸骸撿起,朝著來時的山坡方向走,“我先去把那些怪花給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