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楚放開了踩踏的右腳,又踢了一下,那探路鬼登時如同癩蛤蟆似的猛地蹦跳了起來,遠遠逃遁出去。
等那探路鬼跑得沒了蹤跡,裴楚這才慢慢轉過頭,望向田氏,突然問道:“那嬸娘你呢?”
田氏被裴楚驟然這么一問,登時倒退了兩步,臉色變幻,嘴唇囁嚅,看著裴楚。
良久,田氏忽然嘆了口氣,坐在了地上,幽幽道:“我早知會有此一劫,只是不想這一劫卻是我兒帶回來的。”
那探路鬼田氏她只是能勉強敵住,不讓他進入家中窺探,但在裴楚手里毫無反抗之力。自然也知道,裴楚若要動手,當無幸免之理。
“道長道長!”
又有一聲呼喊,從堂前傳來。
卻是謝采文父親謝瑞,這位農人著急忙慌地跑到了田氏身邊,手里捧著一物,遞到了裴楚面前,懇求道:“道長,螺殼已破,我娘子早是人身,與我結發二十余年,從未曾害過人,且多有幫襯鄰里。”
“這是把我當法海了。”
裴楚看著謝瑞手里捧著的一個破了洞的大白螺殼,搖頭失笑,虛扶二人,“謝叔與嬸娘不需如此,我并無惡意。”
只要未曾害過人,什么人妖殊途之類的,裴楚也不在意。
況且這田氏嫁為人婦二十余年,已與人類無異,白螺美人,并非純粹修煉化成的妖精,離了殼便是人身。螺殼破了,往后只能化人,也失了神通法力。看著雖比常人老得慢一些,但確確實實也如人一般漸漸老去。
這也是裴楚始終無法以“目知鬼神”的道術看破的原因。
當下裴楚拋開了田氏身份的問題,又朝兩人問道:“只是探路鬼徘徊左近,又不知是何原因?”
“這……”田氏微微囁嚅,臉色變幻,似不知該如何啟齒。
還是一旁的謝瑞從旁說道:“當是窺探我兒新婦,我近來又聽人說起,周遭幾個村鎮有待字閨中的女子和美貌婦人受了害。是以,我夫婦才去信讓我兒回來。”
“原來如此。”裴楚一時明白了過來。
這田氏不是人身,目能通幽,怕家中新婦受害,所以才守在院外,今夜又才會對素素的一番囑咐。
“二位且回去休息。”
說完,裴楚已經快步奔出,循著那探路鬼所留下的陰氣蹤跡,一路跟了上去。
他方才那一抓一踢,雖然輕巧,但以他的力量,即便是嶧山府君的魂體都承受不住,尋常的鬼物哪里能夠抵擋,已然是受了不輕的傷。
如那探路鬼真是為人所養,這個時候自然就要去找尋主人所在,蘊養恢復。
裴楚一路追趕,他腳程速度極快,沒多長時間,漸漸就看到方才被他放走的那探路鬼,正四肢著地,在田間原地蹦蹦跳跳。
忽而,又有陰風掠過。
白中鄉內的一些屋舍墻頭,又跳出了兩頭探路鬼。
這些探路鬼比之一般游魂也強不出太多,常人天目未開幾不可見,即便又天生陰陽眼或者其他異能之人見到了,這些探路鬼多半也遠遠趴伏著躲避。
三頭鬼物匯聚在一起后,便開始沿著一些田野荒地跳躍,朝著白中鄉外的一處山嶺跑去。
裴楚遠遠吊在后面,準備順著這些探路鬼找到幕后之人。
一路漸漸遠離人群,進入山嶺。
就在山腳下時,忽而道路上一個肥大的白影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口中嗖嗖嗖地噴出了三道白光,將三頭鬼物全部擊殺在了當場。
等裴楚趕到時,就見那肥大的白影哼哼唧唧,扭轉著圓滾滾的身體準備離去。
“豬道人!”
裴楚一聲輕喝,叫住了那要離開的肥大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