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往后哪還有活路!”
“朝廷失德,卻要我們這些升斗小民陪葬啊!”
“龍王爺死了,要來報仇了!大家都活不了啊!”
一聲又一聲的呼喊不斷。
只是這一次,并非零星的呼喝。
而是接二連三的在人群中有人宣泄憤懣。
“狗屁官府禁令,便是朝廷失得,方有如此旱。”
“去歲澇災,我失去了家宅幺兒,今年旱災,我又米糧入倉,十年啊,十年水旱災害,哪里還有我等活路!!”
“龍王被殺了,天要罰我等!”
去歲大澇,已然讓不少人失了生計。許多原本家境還算殷實的人家,遭了那水患災害,一夜之間便一貧如洗。
今年又是一場大旱,哪怕在這東越城,許多底層的百姓也是苦苦支撐,只望挨到那天時好轉。
這天不下雨,有越江水又不讓取用,那水中又有怪物食人。
如今聽得方才那“龍王”所言,越州還要有十年水旱災害,誰還能夠支撐得住?
東越城內外,早似那鼎沸之水,又如干柴堆積,只差那么一點火星。
這心中的憤懣,絕望,無助,在一連目睹了兩人投江之后,又被人煽動之下,忽而一下全部爆發了出來。
一些個原本只是茫然的人群,在一聲聲凄厲的呼號煽動下,想著自家的遭遇,想著明日后日,明年后年,那憋悶在心中的委屈、淚水,齊齊涌出。
“蒼天啊!我等生民,又該如何活下去?!”
“這就是要生生逼死我等么?”
“往后又該如何?”
……
幾乎短短的轉眼之間,成千上萬的人群一下就混亂了起來。
此起彼伏的呼喊之聲絡繹不絕。
人心惶惶之下,那些個稍稍冷靜旁觀的,一時也是進退失據,不知該怎么辦。
“狗官!”
又是一聲怒喝從人群之中響起。
一個裸著上身,赤腳的高大壯漢,雙目赤紅,扒開人群,沖到了劉杞和陳靖姑旁邊不遠,高聲怒喝道,“若非是你等尸餐素位之輩獲罪了蒼天,如何會絕了我等小民的活路!”
“仙姑,你如何敢殺了那龍王啊!”
人群里又跑出一個面容蒼老的老婦人,淚水橫流,滿是哭腔道,“這一下好了,這天再沒有雨水了,這將里又都是水怪,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仙姑,你為何不早些來啊,便是不祈雨,早些殺了那龍王,我那孩兒也不會白死呀!”
“殺了這狗官!”
“打破州府,里面米面滿倉,卻絲毫不救濟我等。”
……
人群里鼓噪之聲越來越大。
一些個無端遷怒的,心中憂懼無處發泄的,牛頭不對馬嘴的,種種怪言碎語,竟是在這時候將矛頭指向了那東越城的縣令劉杞。
那陳靖姑一時雖無人責難,但埋怨之聲,亦是不少,在人心惶惶之下,往日的恩德威望亦壓服不得。
“你等在胡言亂語什么!”
又有幾聲呼喊響起,卻是一群擁護陳靖姑的鄉民在此刻站了出來,“這水里的妖魔不讓下雨,如何能夠怪得仙姑和劉縣令!”
“仙姑為我等做了多少好事,今日更是懷著身孕來此祈雨,你們這些人如何敢這般對待仙姑?”
……
幾乎短短時間,江邊齊聚的人群就形成了鬧哄哄的人群對峙。
“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姐姐為你們做得還不夠多么?去年水災,若非我姐姐支撐,這越州便是兩郡之地都要淹了。”
站在陳靖姑身邊的夾石二女中,膚色白些名為阿夾的少女,手持長劍,護在了陳靖姑身前,怒視著眾人。
“退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另一邊的膚色黑些名為阿石的女子,一手扶著陳靖姑,同樣眼中含煞,環視著眾人。
說實話,這一番驟然興起的變故,著實在兩人意料之外。只是她們本就不是常人,是非善惡亦沒個觀念,全是因感懷陳靖姑恩義,一直追隨左右,受了些調教,如今見得眾人哄鬧起來,立刻露出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