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楚對此也不想打探太多,以免對方難做,其實如果龐元生不主動朝他走來,他也不準備揭開與他相識的身份。
出乎裴楚意料的是,龐元生不以為忤地笑了笑,望著裴楚道:“裴兄弟不必見外,你我同生共死,意氣相投,我在太武山其實也并無太多事,不過……不過就是一些日常瑣屑罷了。”
“嗯?”
裴楚聽到這里,神色稍稍有些奇怪。
龐元生又苦笑一聲,嘆道:“如今禁妖、鎮魔二司大批人手從各州撤離,中州雖大,卻也顯得人滿為患,我一個小小的總旗,不過是做些跑腿打探的瑣事罷了。”
“竟是這樣?”
裴楚稍稍蹙了下眉頭,其他人他并不知曉,但龐元生雖不敢說出類拔萃,但絕對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膽大心細,心中又有謀斷,這樣的人也只能淪落到出來跑腿打探。
只聽龐元生又說道:“如今中州外寬內緊,許多事看似尋常,但不論是在中州生活之人,還是外地進入中州,都會有禁妖、鎮魔二司之人前來摸底探查,我所做的……”
后面半句龐元生沒有再說下去,但裴楚心下了然。
眾人在太武山時,遇見龐元生自然不是意外,而是被對方專程盯上的。
具體的目的其實也簡單,就是順路跟著走一段,探查眾人身份行跡一番,這等事情對于以往專門針對妖魔的禁妖司鎮魔司這些人而言,自然是小材大用。
不過如今,大周十九州,各州的兩司人才撤回,消化不下之下,一時也只能做這些瑣碎雜事。
“這大周朝廷到底所為何事?”
裴楚聽完了龐元生的話,心中疑竇更甚。
大周如今的舉動,算得上是放棄了其他州郡,只為守住中州,完全是戰略防御。像平州這距離中州近的州郡,還受到些輻射,還算安穩,其他各州或亂,或遠離朝廷。
而大周朝絲毫沒有采取一點出擊平亂的想法,反而在不斷的收攏自身的力量,回到中州。
哪怕中州幅員廣闊,又是人道早興之地,富庶也超過其他州郡,但從來沒有王朝會將打下的地盤拱手讓出的道理。
除非——
這個朝廷出現了極為重要的變故。
裴楚心中有諸多猜疑,不過暫時還無更多證據佐證,面對龐元生,他也不可能出言相詢。
一來以免對方難做,二來龐元生身份說到底還是個禁妖司總旗,真正的上層之事,恐怕也不會知曉太多。
這些也純熟他的臆測,當不得真。
在裴楚所認識的人當中,能夠知曉大周朝為何會如此收縮防御,棄其他州郡不顧舉動原因之人,大概也就那么兩三位。一個是荀浩思,另外一個就是浮羅教的妖女。
其他人哪怕如方秋子、豬道人這些,也是聽門中命令,并不能知道得更多。
而且,還有一個要點就是——
大周將禁妖司和鎮魔司里,如龐元生這般人物派出摸查進入中州之人的底細,這里面絕對是有重要原因,顯然是在防范什么。
“裴兄,裴兄……”
遠處有呼喊之聲傳來。
丁丘和李直幾人不知何時也從馬車上下來,正沖著裴楚招呼。
站在裴楚身后的龐元生不知何時已離開,回到了最后一輛馬車旁,守著那些柴火,不時還與一旁的管事伙計們說笑。
裴楚背負雙手,遙遙望向沖他打招呼的幾人,臉上露出微笑,宛如一個看風景的士子,邁步朝著遠處幾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