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幾次荼毒瀚州宛州多地,裹挾拘走了不知多少邊疆百姓,可他們寧西軍駐守邊陲都力有未逮,又哪里能夠出擊。
今次看這狼妖的情況,恐怕又要留得一條性命。
畢竟,對于妖族而言,愿意放低姿態,為坐騎就如奴婢一般,且它自身道行能夠從方才的雷海之中幸存,顯然不低。
對于不少修道之人來說,能得這么一個坐騎,多數都是喜不自勝,會饒其性命。
便是化作他尉遲,若非與其有血海深仇,恐怕真的面對這樣一頭身具神通法力的坐騎,也是難以拒絕。
只是他信念轉動間,忽然聽見前方那道人傳來一聲輕笑。
“哈哈哈……”
裴楚望著蒼狼希冀的目光,不由輕笑出聲,“又是這般么?”
他一路行來,已然習慣了許多妖魔的這般口吻。
妖族重血脈,能夠威風一時的妖怪,多數都是有根腳依仗的。
如昔日在越州時,那越江之主將子嗣分封越州各地,妄圖以此來在將來大變之中占據先機。
這些妖族多半也是如此。
一旦子嗣成年,多半采用的便是分封制或者任命制度,派出去打多少多少地盤,然后稱王稱霸。
至于說那些野妖怪,哪怕是天生異種,靠機緣覺醒靈智,踏入修行。可若非有驚天氣運,學的諸多術法神通,成就一方妖王,一多半最終的宿命也不過是小妖、妖兵而已。
這種嚴苛的等級制度依仗的就是力量、神通、血脈等等,比起人類的出身階級,還要嚴苛,彼此之間的等級分別宛如天塹。
所以,每當死到臨頭,這些有根腳有靠山的妖魔,多數都會搬靠山后臺,或是威脅或是求饒。
這在過往的妖族之間,甚至妖族和人類修士之間,都不少見。
能修煉如此大神通者,其實又有幾人能毫無顧忌,多半都擔心結仇結怨太深,造成難以挽回的影響,多半都會采取一些降服、收容的措施。
如為哪位高人的坐騎、又或是看守山門,再桀驁些的鎮壓入煉妖塔、鎮魔窟之類的地方,都是免得真正引起全方位的大戰。
這也是裴楚對于這道法顯圣世界的一個認識,不單單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那么簡單。
而是血脈和傳承,在此方世界初開,生靈懂得修行,自然而然就形成了這樣的事情。
只是——
裴楚已立志誓蕩群魔,哪里會容情,忽然回首朝距離數十丈外的寧西軍喊了一聲:“諸位虎賁,不知可有人愿借我利刃?”
老將尉遲聞言,黑堂堂的臉上驟然露出喜色,下意識就想要開口,一低頭,卻發現手中握著的是兩根銅锏。
他急忙朝旁邊的親衛統領望去,那年歲不比他小的親衛統領會意,立時高呼出聲:“我家將軍愿皆刀與道長。”
說話間,一把長刀擲出,宛如電光。
裴楚一抄,握住飛來的長刀刀柄,笑著贊道:“雖無龍虎氣,亦是好刀。”
“道……道人……”
蟲豸妖獸背上的狼妖驚駭出聲,他想不明白自身已然姿態低到如此地步,情愿當這道人坐騎,可對方為何依舊不肯放過。
換做是他所知曉的其他宗門、哪怕是曾經的道門,也不會如此啊!
若說為了這些寧西軍,今日這些寧西軍一人未曾折損。
若說為了那些被他卷走,成為血食奴婢的凡人,可……可那些凡人不就當如此么?
裴楚對于狼妖的呼號毫無反應,手起刀落,頓時一顆碩大的狼頭從蟲豸妖獸背上滾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