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微微蹙著眉,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手腳關節,還有五指、軀干、肢體活動,得用細密的鋼珠。”
裴楚隨手一彈面前流淌而來的鐵水,登時有大量宛如點點水珠的鐵水落入到水池里,頃刻間,成了小山似的堆疊而成的細密鋼珠。
而后,又有大大小小,在場寧西軍眾人看不懂的各種物件,隨著裴楚心意所化,落在了水池里。
這番忙碌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裴楚方才停下了手。
“裴真人,下一步當如何?”
哥舒翰面色依舊無悲無喜,只是平靜地望向裴楚,想知道這位方才與他說,前面還有路的道人,到底要弄什么玄虛。
“甲胄?甲胄能有用?”
這地上的甲胄,哥舒翰一件件親自過手,估摸著全套下來千斤不止。
整個寧西軍除了他和尉遲敬兩個武進士級別的人間絕頂武者能勉強穿戴,其他老卒根本不可能有絲毫用處。
這樣沉重的甲胄穿上,行動速度大減,在這瀚海沙漠都難以行走,更不用說與妖魔對敵。
而且,即便能抗著一些傷害,可面對的若是大妖,有諸多神通術法,又哪里真的能夠有用?
不說別的,就面對一些通火法的妖魔,噴火而焚,人在其中也只能被活活燒死了。
“哥舒大帥莫急。”
裴楚臉上露出思索之色,一步步走到了堆疊在水池邊上的大量散落在地的大量鎧甲零件面前。
除了胸背,四肢、頭盔之外,整套鎧甲看著零零散散,普通人恐怕組裝都難。
裴楚卻絲毫不著急,又轉而望向不遠處,已經停下來鼓動風箱的尉遲敬喊道:“尉遲將軍,且來助我一臂之力。”
“哈哈哈……好說。”
尉遲敬大笑一聲,一個縱躍跳到了裴楚身前,“道人要某如何做?”
“還請將軍借我一些熱血。”裴楚笑著說道。
尉遲敬黑堂堂的面容先是一愣,隨即大笑應和,“敢不從命。”
“刀。”尉遲敬側朝圍在外面的寧西軍眾人喊了一聲。
立時,有老卒解下直刀,扔入場中。
尉遲敬一手握住刀柄,抬手間便在右手手腕劃出一道口子,立時殷紅的鮮血冒了出來。
裴楚伸手沾染了尉遲敬的鮮血,接著抬手一招,地上一雙仿佛鐵靴的部件落入到了裴楚手中。
“丹符履水。”
裴楚口中輕念,抬手間以尉遲敬鮮血為引,先后在這雙鐵靴底部,畫了兩個符篆。
丹符履水,輕身之能。
而后是小腿,關節,大腿,一個塊塊部件在裴楚的手中不斷拼接,看得眾人眼花繚亂。
“一炁保身,護體之能。”
“金剛神符,刀兵難傷。”
“避箭符式,飛物不沾。”
“符禁水火,水火不侵”
“目知鬼神,鬼祟難逃。”
“鎮邪破煞,抵御陰邪。”
“隱身靈符,不見不覺”
……
又有一道道以尉遲敬鮮血所書的符篆,不斷出現在甲胄的胸、腹、背、手腳、頭盔等各處。
那符篆一書上去,立時滲透進了鎧甲的金鐵里。
轉眼之間,一尊足足有一丈高,仿佛金剛雕塑的戰甲出現在了在場眾多的寧西軍面前。
這戰甲看上去貌不驚人,許多處也不精細,給人的感覺只是厚重,臃腫,仿佛一個可以將人完全包裹住的鐵罐頭。
唯有銀白色的甲胄之上,一道道裴楚以尉遲敬鮮血為引所書寫的符文,給人以一種莫名的玄妙之感。
仿佛——
仿佛這件鎧甲似活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