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楚眼角微微抽動,神色變得冷峻。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面揭開他的底細。
他如今所用之術法神通,雖已漸漸從無字書中脫離出來,甚至隱約間已隨心意流轉,有不可思議之威能。
但最根本的其實還是無字書之中的“三洞正法”和“天罡五雷法”等諸多術法。
且從他入世以來,所遇正邪不知凡幾,這卻還是第一次被這位白衣僧看到了根底。
“我為白象妖師,成道至今數千年,這天下見不論哪方超脫之輩,沒有幾個能逃過我眼皮。”白衣僧又繼續說道,“若非有天書在手,道人你從一介凡夫又豈能短短數年蛻變成神通術法蓋壓此間的道人?”
“那又如何?”
裴楚聲音依舊平靜,心潮也為見得如何起伏,“妖師若敢東進,大可一試。”
說話間,寧西城上空,一艘艘鋼鐵天舟再次調整了角度,隱約間可見電光纏繞,整片天地似都有風云乍起。
站在白象妖師身前不遠處的裴楚,更是宛如處于風暴陣眼核心,似乎下一刻日月千山的無數威能。
于裴楚而言,道行越深,神通大成,心外之物所能縈繞者其實越來越少。
面前這位白象妖師他看不出深淺,心中有所忌憚,但也無畏懼。
只不過,裴楚到這會還是有些摸不清這位白象妖師所圖為何。
能成就大妖巨魔者,不論是才智、心性、機緣都是世間少見,裴楚亦從未小覷這些妖魔。
“嗯?”
一身白衣勝雪的白象妖師,臉色越發變得古怪,眼中望著裴楚,似有種覺著面前之人不可溝通之感。
只是這樣的陣仗下,白象妖師的面色也漸漸沉了下去。
“道人,以你我如今的神通,確信要做過一場?”白象妖師聲音冷冷,抬手指了指鋼鐵天舟,“這等玩物,于我而言,又算得甚么?不說著瀚州,你所在之寧西城總不可留存。”
裴楚目光灼灼,再次落在了白象妖師身上,語氣仿佛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妖師何須多言,若你能東進人道腹心之地,此刻也不會站在我面前。
“哈哈哈……”
白象妖師再次發出大笑,“裴楚,裴道人……”
聲音回蕩間,白象妖師的身形在原地漸漸虛幻,轉眼間,以不見絲毫蹤跡。
天高云淡,茫茫戈壁上,似從未出現過其蹤影跡象。
“白象妖師……”
在那白衣似雪的身形消散后,裴楚又低聲呢喃了一句。
他在方才終于聽明白這位大妖似佛的妖師,來見他的意思。
沒有其他,還真就是見一面而已。
這方天地看著不小,但裴楚修行有成,觸碰到了這方世界的極限,漸漸能感覺出,其實地方也不見得大。
大抵和前世的地球相比,還要小上幾分,不過是三千世界之中的恒河之沙。
而在其中的不論修行之人,還是妖魔鬼魅,其實都是在建立秩序,尋找位置。
換而言之,某種程度如白象妖師這樣的,其實以自視為棋手,天下蒼生,不拘是人是妖,都不過是棋子而已。
白象妖師在沒有絕對把握之下,根本不可能與裴楚動手。
修行到了此間世界絕頂的大妖,自持已是超脫,又如何會親自下場斗法廝殺?
裴楚心中輕嘆一聲,其實他又何嘗不是。
相互忌憚。
他在這寧西城駐足,未曾再前往西面的蠻荒之地,反而以此為根基,欲要布道天下,便是他冥冥中知曉了某種界限。
除非他在此方世界以身合道,一念萬千。
否則,若他出手,斬盡妖魔。
那這群魔在被斬殺殆盡之前,也足以讓人道傳承崩滅。
他所發之大宏愿,想要一己之力去蕩平群魔,不是不能,而是無法。
“唯有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