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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紙很早就醒來,一晚上沒睡好,吊著兩個淺淺的黑眼圈。
困倦的他打了個哈欠,打開了電視聽著晨間新聞,在廁所里用酒店的一次性牙刷刷牙。
“今日皇都著名律師索耳慘死家中,一家三口全部被肢解,所有內臟且被挖出,目前巡檢司還在全力調差,根據最新報道,索耳律師為人友善,身邊人均表示難以給出嫌疑人身份,現在請收聽前線記者的最新報道……”
王朝隨時都在死人,唐紙這樣年紀輕輕的少年,都已經麻木了,所以他并沒有多想,甚至也并不知道,兇手昨夜就在他隔壁的房間,而他隔壁房間里,那具女尸也已經消失不見,一旦曝光就也將以頭條形式出現的現場一片寧靜,地上甚至都看不到一丁點的鮮血,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發生。
收拾完之后和姬大媽一起去一家相當熱鬧的包子鋪吃了早飯,而后姬大媽便帶著唐紙轉了兩路草犀牛車。皇都里豪車無數,身穿華服的貴人隨處可見,時不時也能看到佩戴兵器或者長劍的修行者走過,城市內里幾乎密不透風的監視器以及巡邏的軍隊也傳遞出一股淡淡的壓抑感。
包羅萬象的城池也能夠包容下他們這兩位下里巴人,姬大媽也沒有了昨天那夜的興奮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神情也說不出來的落寞。
唐紙沒敢問,只是沉默地跟著她。
草犀牛車漸漸來到了皇都的另一端,然后離開了繁華的城池,停在了皇都北郊的一片山林地,這里一座座荒山佇立,呈現出一片待開發狀態,或許等到過些年皇都要擴寬領域,這里便會大動干戈地樹立起高樓,不過顯然在很多年里,這里都將始終保持著這樣的荒涼。
姬大媽帶著唐紙穿過了一片樹林,來到了一片罕無人煙的地方,接近正午的時候和他一同停在一面池塘邊上。
池塘里一朵荷花也沒有,只有幾朵無精打采的蓮葉。
唐紙疑惑不解地蹲在了池塘邊上,看著這潭死水,輕輕地丟了一塊石頭,水面蕩起漣漪,這才有了些生氣。
不解道:“姬阿姨,我們為什么要來這里。”
注意到姬大媽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唐紙抬起腦袋才看到,這位平日里大大咧咧,潑辣到整個水井灣都要忌憚三分的女人此刻雙眼里,竟然滿是淚水。
“阿姨……”唐紙慌了,站起身來輕輕拽了拽阿姨的袖口,他什么時候見過姬珂這樣的模樣,更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鐵漢一樣的姬阿姨,會有這么脆弱的時候。
“我沒事。”姬大媽擦了擦眼淚,道:“我帶你過來,是因為我其實也把你和唐糖看做了自己半個孩子……當然不要誤會,我說這句話不是因為我覬覦你舅舅……”
唐紙沒有心思笑她的打諢話,輕輕挽住了她的手,“我和唐糖就是您的孩子。”
姬大媽眼里的淚光更加濃郁了,她邊哭邊笑著擦掉淚花,道:“沒白疼你個臭小子。”
姬大媽把眼淚全部擦干凈,看著這冷清的池塘,這別人眼里的死水,埋葬著她曾經的最愛,也埋葬了她的未來。
“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其實有過家庭,十三年前他們全都死了,因為一些關系,不能走尊神國教殯禮部的流程,所以我偷偷將他們火焚,然后埋在了這里,當時就是你舅舅幫著我,否則,那時候的我,根本無法完成這一切,也根本不可能挺到今天。”
巨大的信息量讓唐紙不禁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嘴巴。
姬大媽一抹鼻涕,“驚訝什么?你姬大媽都一把年紀了,你真以為沒誰瞧得上?老娘告訴你,我年輕的時候真的貌美如花。”
唐紙連連搖頭,道:“我沒有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