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里的聲浪仿佛要把這座最為繁榮的城市掀個底朝天,堂齊山上也都環繞著這樣的聲音。
但是李夕陽卻并未開口說話,他的耳畔也似乎是聽不到這樣的聲音,而是重新盤坐回了床上,仿佛是尊雕塑,于他而言,今夜和平日任何一個夜晚,都沒有絲毫的不同。
天帝的消失,讓天空中的皓月重新出現,他仰望著天空的臉龐,這才輕輕挑起了一絲笑容,這張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的嘴唇張開,似是要自言自語些什么,又像是要對著哪位佳人而語,但最終還是搖搖頭,只留下世間罕見的劍神一笑,足以天下人欽仰。
破爛木桌上的術器板里,悠悠傳來了葉無情比剛才傷得更重后也更加沙啞的聲音:“李劍神,您若是出劍,三成力,他都必死無疑。”
話語平靜似乎是建議,但是誰都能聽明白,里面的責備之意。
李夕陽沉默了許久,似乎是不想回答,但是在凝望到灑落在屋中的輕柔月光之后,還是緩聲說道:“你們要看的都是態度,出手就是我的態度。”
一句畫中隱藏的信息,極為矛盾與復雜,內里牽涉的關系,更加錯綜。
王朝十五年前放言,萬里劍神乃是王朝至強守衛者,然而,這守衛一詞,似乎和世人們的理解略有不同。
葉無情語塞,久久沒有話音,他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就算貴為鎮安司的司首,也沒有資格苛責劍神,一聲淡淡的歉語之后,這段對話便這樣宣告結束。
天空中的神界主宰已經消失不見,人間的劍神卻不曾離開。
他閉上了雙眸,白發輕漾,朦朧如水蕩漾的月光之中,他身軀也縹緲若虛,似乎真的不再是人,而是……問鼎蒼穹的神。
……
……
商船停止了行駛的今夜,川流不息的京揚運河冷清如墳場。
一艘烏篷船從遠處的黑暗中射來,穿過不遠處歌吧廣告牌映在水面上的霓虹燈光,再射向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船只好像是箭般在空蕩蕩的水面飛馳,遠處的戰斗掀起來水浪的波涌甚至都翻涌到了數公里之外的此地,被摁死在烏篷穿上的馬河圓見到這些洶涌的大浪,立馬便明白了都和師父有關。
“師父……”在浪流影響下猛烈晃動,但是前進的方向和速度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的烏篷中,少年擔憂地回過頭,望向這穿越了這條蜿蜒運河的盡頭。
師父的身影并沒有出現,唯一慶幸的事情是,并沒有追兵來追殺自己。
回過頭來是,皇都高聳入云的城墻霸然地撞入眼簾,不知不覺都已經來到了皇城邊沿。
威嚴的圍墻下方是水面的關口,關口上有百位護城軍守衛以及數艘軍用艦船,艦船船周的環形水槽里喂養著一條條由神風運輸公司調養出來的妖獸——游龍魚,這些魚兒便是這艘船的水面動力,由它們夸張的力量和速度來讓船只飚射。
而當遇到緊急情況時,城墻上的警戒系統立馬便會通寶皇都里的十萬護城軍。
馬河圓咽了口唾沫,緊張之中,一道金色的球狀光芒從兩位虛幻僧人的身上散發出來,兩位虛幻的僧侶的身軀略微朝上拔了些許,然后猛然發力,將烏篷船摁入了水下。
天乾羅漢膽敢如此囂張地呆在皇都之中,又能揮手便將他送走,原因便是他早就做好了無數的準備,應對各種情況的發生,此刻,便是他有所準備最好的展現。
球形佛光的庇佑,形成了一面獨立的空間,格擋了水流,船只如同成了只海龜,在水下飛速地躥梭,王眸眸則成為了烏龜腹中的逃生者,只見化為了線條的黑藍色流水,還有大量的游魚從身邊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