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吊著幾口氣在艱難地吞吐,難以想象要是大叔不讓停止,唐紙是不是會把他直接活生生打死。
“唐少……俠,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他……”滿口是血的老板痛哭起來,死亡的恐懼讓他已經放下了所有的尊嚴,然而鮮血溢在喉嚨,讓他求饒都變得極為艱難。
“我只是怕……那天早上的時候,我發現他死在了貨倉……里,我只是怕,因為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王朝里律法嚴苛,我怕怪罪到我的頭上……我當時,當時還在違法地走私一批草藥,要是被發現,我也會蹲一輩子的牢,我不敢啊……不敢讓巡檢司來查案,要是被發現,我,我就完蛋了,我就完蛋了……”
唐紙長吐口氣,冷漠地問道:“所以你偷偷把我舅舅的遺體沉尸到運河里?”
“是我對不起陳連環,是,是我對不起你啊唐少俠,但我不想這樣的……”已經幾十歲的男人哭得像是剛出生的孩子,“對不起啊唐少俠,我真的是怕,他離奇死在了我的碼頭里,也會影響我的生意,也會毀了我呀,我是怕了啊。但是,他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很喜歡他,他是我手底下干活最賣力氣的員工,我也不想他死啊。”
老板的哭聲讓唐紙的緩緩閉上了雙目,嗅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道,再睜開雙眼,問道:“你發現他的時候,他是什么樣子。”
“他身軀表面很多外傷,但是外傷又很離奇,因為不是來自外部,而死從內部造成的……”老板邁力地表現著自己。
“唐少俠,我也是沒辦法才騙你的,因為我真的沒有選擇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辦啊唐少俠……咳咳……”血沫在屋中飛濺。
唐紙的臉色也已經盡是寒冰。
“他沒有撒謊。”大叔將楊紫果給兩人的那只“玄體識謊蟲”放回蠱盒之中,這楊紫果養了好幾十年才終于培育成功的蠱蟲,進入人體之后可以識別人是否撒謊,如果蟲變成了黑色,那么便是說了謊言,如果還是原本的晶瑩白色,那則證明都是實話。
兩人花了高價租來的一輛圓角白牛車拖載著兩人在公路上行駛,唐紙掀開窗簾看著皇都繁榮昌盛的商業街道,再默默地垂下了簾布,道:“他的確沒有撒謊的必要。”
想到自己舅舅像往常一樣辛苦的勞作,并且不久前還得知了自己妹妹病故的消息,卻因為工作的事情無法脫身,只能在痛苦中等待外甥兒和外甥女地投奔,然而還沒能見到自己最后的親人一面,一生溫柔純良的他,卻不知道被誰所殺死。
唐紙的面色變得更加冰寒,這雙一向純真的眸子,此刻,盡是殺機。
舅舅,我發誓,不管是誰殺的你,我都一定把他,碎尸萬段。
“要休息會么?”大叔取出根煙點燃,另外一只手不自覺地扣著左腳的腳趾縫,這些日子他的話比起前幾天似乎更少了,唐紙明白,往日痞氣的大叔,其實是在照顧自己的情緒。
唐紙搖搖頭,一天一夜沒睡的他,實際上也沒有絲毫的睡意。
這個案子看起來是在突飛猛進地進展,但實際上,真正的兇手乃至于動機,他都還一無所知,這種時候,怎么可能有睡意?
他還必須親手查出真相,也要親手讓兇手,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