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里的明亮和車外的黑暗之間形成鮮明的對比,這讓外環的冰冷山川格外地冰涼,老人的話音也在慢慢地變得悠遠。
“這個世界上,規則無處不在,皇室也有皇室的規則,二皇子殿下無論再想當皇帝,他也不可能造反,因為天帝在上,這個世界上就永遠只能由李家作為帝皇,這就是一條法則。二皇子殿下怎么鬧都不會越過這條法則,所以陛下也會允許他們這樣鬧下去。”
“太子殿下也在遵循著他的法則,而太子殿下所在遵循的法則是,他在等二皇子殿下出現致命失誤,再或者,什么失誤都沒有狀況下,他平安登基。”
古步平把手中已經喝光的水瓶丟到了空蕩蕩的垃圾桶里,手指撫摸著怎么也都撫平不了的眼角,接著道:“所以太子殿下與你結交,本意上并不是在和你交好,而是,他把你也當成了棋子。”
唐紙仿佛雕像般愣住。
“是,你的天賦固然很好,固然是了不起的天才,這也都是原因之一,和你交好的確也為太子換來了不少的贊譽,但是這些都并非是太子與你交好最關鍵的原因。”
“關鍵在于,和我交好,就是在氣二皇子殿下?”唐紙直言不諱道。
古步平輕輕地點了點頭。
“加冠禮一戰,你破壞了二皇子殿下的計劃,太子殿下接機和你接近,順理成章也合情合理,而同時,這也是對二皇子殿下的回擊。殿下越是和你接近,你在二皇子殿下眼中就越是刺眼。
太子殿下需要與你親近來作為回擊二皇子的方式,也需要你作為工具之一,將二皇子殿下逼到那條所謂的規則線之外。”
作為太子殿下身邊的人,這位偉大的皇學院副院長,卻正在和太子殿下手中的一顆棋子,談論著這無比私密又隱晦的內容,言語觸及,足以驚動四野。
晚風沒辦法吹透馬車的車廂,但是唐紙卻感到,體表的溫度在慢慢的下降。
所以自己在太子殿下的眼里,其實,也只是工具么?
回想起太子殿下那張高傲,但對自己時又保持著微笑的臉,想起他給自己的一切,一次次的邀請和交際……
所有都變得無比的諷刺。
現實太過薄涼,少年本來就略顯單薄的身子,感覺到這即將來臨的夏天,分外的徹骨。
……
……
黑夜中所有燈火都已經熄滅的水井灣,出現在了視野的前端,在黑黝黝的山野當中,這片老舊的社區,就像是被歲月拋棄的島嶼,孤零零置身在時光的海洋。
“您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唐紙看著老人的臉頰,又重復了一遍:“您明明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理應站在他的利益面才對,您為什么要把這些機密都告訴我?”
這一次輪到古步平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