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陽什么話都沒有說,甚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從他身邊輕輕走過,繞開門前的幾顆騰龍柱,輕而易舉地走入了寢宮之中。
和他同姓,擁有著統治了這座王朝五千年的皇室姓氏的李破繭穿著白色絲綢睡意,裸著雙腳坐在床榻邊的書案前,還沒有入睡,似乎是在等他過來。
書案上全是奏折,還有的大量在起筆的文件。這些天需要皇帝處理的事情,比起往常要多得多。
劍神離開皇都是毀掉的房頂已經重新修繕好,老皇帝的臉色,卻好像沒有多少恢復,比起那一天顯得更加蒼白。
李夕陽停下腳步,靜默地站在距離他只有五六步之遠的地方,就好像是市井間戲臺前某位常年看戲的看客一樣,面色平靜。
“我很信任你們,但是你們卻似乎在辜負我的信任。零山在她身上布下的束縛我感知的禁咒,差點害死了她。”李夕陽話音平靜。
這皇室寢宮里,一柄柄白色透明的小劍無聲無息地出現,靜靜懸浮著,好似一圈展開的琴弦,環繞著整間屋子。
小劍總共一百多柄,每一柄都代表著這位人間劍神的怒氣。
每一柄小劍看起來都非常普通,視覺效果起來還不如一位神術師隨意施展的神術。
皇都里有十萬禁衛軍,然而十萬禁衛軍,都不可能擋得住他這些小劍里的任何一劍。
高高在上的帝皇,在他面前,只是一張隨時都可以捅破的紙。
李破繭輕輕咳嗽了一聲,蒼老的嘴唇翕張這,“這是零山國師的意思。”
“這也是你的意思。”李夕陽背負著手。“零山認為切斷我布下的劍意,來讓你們可以更好地控制她,從而控制我?”
李破繭沉默。
劍神緩緩搖頭,“我眼里沒有神,更不可能有一位皇帝。她在被你們傷害一絲一毫,王朝里多死幾個人,還是幾萬人,還是幾百萬人,對我來說都可以。”
說完,李劍神緩步走出了房間。
等候在門口的月伊兒對著李叔叔輕輕點了點頭,她不知道李叔叔在說什么,也沒有那么關心,因為她心里在不斷地在為自己即將要說話的措辭。
月公主進入了皇帝陛下的寢宮,這天夜里,月公主和陛下有了一場尖銳的論戰,李破繭忽然之間意識到,這位原本黏人可愛的小公主,已經在幾個月的時間里,成長為了大人。
“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我絕對不會退步。”月伊兒咬緊牙關,“您要是還要繼續讓他死,我會站出來,不惜一切代價說出真相。”
李破繭的臉,悄然間又衰弱了不少。
月公主的威脅根本不算什么威脅,然而他現在每次看到月公主,似乎都能看到這個前些年還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女孩,背后立著一柄隨時都能要了自己和天神命的鐵劍。
老皇帝,似乎已經已經越來越沒有了往日的威嚴。
隨著月伊兒離開,李破繭神色憔悴地看著天色。
以前的他沉醉男色,現在的他,已經毫無興致。
人間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天神都沒有動手,這說明事情還處在于必須由人類自己來解決的地步,或者天神自己也沒有好的辦法可以解決。
李劍神對戰神出手了,如此大不敬的行為天帝都沒有落下神罰,天帝大人,您又是為何?
李破繭覺得自己好生狼狽,而頭頂上那位天帝,絕對不應該這么狼狽才對,所以,天帝必然有天帝的原因。
可原因到底是什么。
老皇帝,感到前所未有的累。
王朝似乎真的到了,該換一任帝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