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洵睡到下午一點才起來,其實他十二點就醒了,就是不想起來,滿腦子都是妹妹和駱有成。妹妹就在他身邊,他能清晰地聽到她的呼吸聲,但他沒有睜眼。
父親走的時候,妹妹才七歲,十一年來,他又當哥,又當爹,把妹妹拉扯大,現在卻要成為別人的女人了。小棉襖被人穿走了,他覺得好不真實,從小追在身后喊哥哥的小女孩,如今已經長大,不再只是妹妹,還是別人的女友,最終會成為別人的妻子。“我的世界從此少了許多色彩。”他這樣想著。
石巖山的話,他聽進去了。要妹妹今后幸福,先生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柳洵胡思亂想了很久,才對自己說,就這樣吧,再難受也得受著。他慢慢睜開眼。
“哥,你醒了,嚇死我了。”
妹妹的聲音總是這么好聽,柳洵轉頭望向妹妹。
“我把你交給他了,你以后好好過日子,我也放心了。”柳洵跟交代遺言似的。
“哥,你說啥呢,我和有成哥只是確定戀愛關系,離出嫁還早著呢。”
還早嗎?好像還真的很早,那我為啥那么傷感?柳洵想了想,覺得自己挺沒道理。于是,他起床,準備上班。
“哥,有成哥說今天給我們放一天假,不用去了。飯我給你打回來了,你先吃點。”
柳洵接過飯盒,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旁邊的垃圾桶慌不迭地撲了過來,張開蓋子,把那口飯接住。
“這幫不長進的東西,教了他們這么久,做的飯菜還是那么難吃,好東西全被他們糟蹋了。”柳洵說完,把飯盒往床頭柜上一放,起身要走。
“哥,吃完再走唄。”
“不吃了,我要好好調教一下這幫龜孫。”
“可今天是假期,你都幾個月沒休息過了。”
柳洵擺擺手,向門口走去,“什么假期不假期的?已經偷了半天懶了,我去食堂。他大不了你幾個月,卻要撐起這么一個攤子,不容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總要互相幫襯著點。”
柳瑩從背后抱住她哥,把頭靠在他背上,聲音哽咽,“哥,謝謝你,謝謝哥,謝謝……”傻妞不善表達的老毛病又犯了,謝了半天,哭起來了。
妹妹一哭,柳洵也覺得好傷感,眼淚也出來了。兄妹倆就這么站著哭了好一會兒。柳洵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臉。
“妹,你說我們哭啥?”
柳瑩一愣,也用袖子在臉色擦了擦。對啊,我們為啥哭?哭得好沒道理。
柳洵出了主宅,路上碰到從食堂返回的徐嬸。徐嬸一溜小跑到他面前,“恭喜圣廚,恭喜大舅爺。平時吃慣了圣廚大舅爺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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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幫小崽子弄的伙食簡直沒法下嘴。”
柳洵對著徐嬸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徐嬸嚇了一跳,心想大舅爺這是樂傻了吧?趕緊溜了。
路上又遇到幾個書院居民,都來恭喜大舅爺,隨后都被圣廚大舅爺比哭還難看的笑嚇跑了。
看來妹妹的事在書院已經傳遍了。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難道這是件壞事?柳洵晃晃腦袋,宿醉讓他依舊有些頭昏。
……
駱有成是穿著全身甲飛回來的,全身甲的速度能與飛翼媲美,回來不過用了二十來分鐘,但飛行體驗與飛翼決然不同。回到書院,意猶未盡的駱有成懸停在空中,如一尊黑甲神,威風凜凜。勞作的人們看到了,紛紛向他致書院禮。田地里一個開著小型農用機的姑娘停下來,對著空中拼命揮手。
駱有成落到她面前,恢復了夾克裝束,責怪道:“不是給你們放了一天假嗎?”
柳瑩笑嘻嘻地說:“我哥說一家人,要多幫襯點,你撐起這個攤子不容易,不準我偷懶。”
大舅哥上道了啊!一直以來,駱有成都認為大舅哥是情感路上無法逾越的高山,現在才知道,他其實就是一個土坡,坡度還很緩。
“你現在也是書院的女主人了,有些事吩咐下去就好了,沒必要親力親為。”
“如果我都在勞動,大家就更不會偷懶啊。”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感動之下,駱有成對柳瑩施展了摸頭殺,傻妹像只貓兒一樣,幸福地瞇起了眼睛。
“準備種什么?”駱有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