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剿滅我大宋,只怕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日子也不遠矣。”
那年少人大怒:“我祖起家乃大金經略使,與你宋人何干?”
(注:張弘范是今保定市定興縣河內村人,其親張柔,金末元初時期中國中原地方武裝首領之一,1213年蒙古軍南下中原,河北大亂。張柔聚集鄉鄰親族數千家結寨自保,金當局任為定興令,官至中都留守兼知大興府事,1218年與蒙古軍戰于狼牙嶺,兵敗被俘,降于蒙古。因此張弘范家自己認為是金政府治下之漢民,但是并不屬于宋朝治下。)
文天祥道:“如此說來,尊駕倒是三姓家奴了,助紂為虐,認賊作父,不以為恥,徒負昂藏七尺身,升官只殺一家人!九泉之下,何見乃父。”
年少人見說不過,一口氣沖頂門,腦門子上都放要放出血光來,眼睛登時就紅了,拽出刀來,一把揮向文天祥的脖子:“我剁碎你個老鴰,叫你嘴臭。”
文天祥不慌不忙,把脖子一挺,伸長了,迎到年少人的刀下:“來來來,莫要手抖,你家早滅了漢家祖宗高堂,不差我一個。”
那儒衫老者孟祺連忙走上來:“少拔都不可,他文天祥牙尖嘴利,正要激憤我等殺他,好全了他忠義之名。少拔都青春忠勇,前途無量,不可壞了元帥的籌謀,少安毋躁,如今那宋朝祥興皇帝(注:南宋最后一任趙昺皇帝年號祥興)不過茍延殘喘,此戰一勝而天下定,鎮國將軍(指張弘范當時品級是鎮國將軍)必將銘傳千古。到那時,少拔都勒石刻碑,豈不快哉。大丈夫當如是,焉能做小女子態。”
那少年跺了跺腳,恨恨道:“若不是看在孟郎中(蒙元名臣,字德卿,崖山之戰時候官至郎中、行省諮議)面上,需饒不過你!”
這時候,倒見張弘范反而站起來,走到旁邊的琴幾上,將左右手的袖子,輕輕往手肘處拉了拉,然后雙手撫琴,笑著看那青年:“公端(張弘范之子,張珪,字公端)啊,你今年16了吧”。
青年扭捏著說:“爹,我都快17了,我也是管軍萬戶(實職萬戶)呢!”
張弘范說:“剛過年,什么就17歲了。一聽就是小孩子家家的。你知道這個文天祥,嗯,你的文伯父,他今年多大?人家今年43歲,一二得二,二七一十四,兩個17歲,加起來是34歲,43歲減34歲是多少?”
張珪說:“9歲”
(注:中級以上統帥型將軍,需要有很好的計算能力,因此當張弘范問起數學的時候,張珪必須盡快回答,以表示具備運籌帷幄的計算能力)。
張弘范不慌不忙地說:
“對嘍,人家活了你現在歲數的兩輩子,還加一半,還掛零。
你這個前輩呀,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做過海軍節度判官,做過軍器監,掌過直學士院,德祐元年,我大元兵馬沿長江東下,文天祥破家籌餉,征招勤王兵5萬人嘞,厲害不厲害?
這還不算,人家被咱們抓過兩次,還能逃過兩次,還初心不改!
要不是他們宋廷里面一群蠢貨,哪里輪得到你我父子今天看他宋朝小皇帝的笑話;
就這樣,人家現在還能升官,是文丞相吶。
年輕人,有傲骨是好的,但是不能有傲氣,我是你爹,不會害你的。”
儒衫老者開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