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里帶來的奶
艙外,楊鈺宦官正坐在一個胡床(馬扎)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水面,不咸不淡地問禁軍小頭目:“馬百戶,都預備好了嗎?”
一身文士打扮的馬百戶道:“回中貴人,都安排了,只等貴人號令。”
楊鈺把玩了一會兒隨身的玉佩,悠悠嘆道:“馬指揮親眷可在崖山?”
馬百戶道:“回貴人,下官是親從官(注:負責內宮警衛的成為親從官,負責宮外的叫做親事官),非是勛衛、翊衛、親衛三衛(注:指從勛貴子弟中選拔的地位較高的衛兵。),原來是個騎手,圣駕南巡,做過護衛,蒙太后、皇上檢拔,做了一都(這里指100人編制)指揮,家小都被北蠻殺了。”
楊鈺又嘆了一口氣:“吾等世受皇恩......”
楊鈺站起來,對馬指揮說:“等是等不來勝利的,馬指揮,你我各司其職,盡忠職守,以報君恩吧。”說罷,走向里艙,正面碰上了蘇正卿,楊鈺更要開口,蘇正卿卻先開口了:“中貴人,那個水客快要蘇醒了。”
楊鈺眼睛一亮:“哦,蘇醫官果然家學淵源,醫術無雙呀,快帶咱家去看。”
蘇正卿擔驚受怕一下午,再加半個晚上,水米沒有進,這時候否極泰來,確實揚眉吐氣了,神情釋然,輕輕拱了拱手,對楊鈺說:“貴人莫急,現在急不得這一時半刻,我出來,就是告訴貴人,那個水客眼睛皮子已經動了,奶水也受了,只是天人交戰,時而抽搐,時而安靜,我已經安排人看著,一旦出定安魂歸位,那是方才萬全。”
楊鈺奇怪了,便問道:“啊呷,蘇先生果然見識非凡,可否賜教,何為出定,如何萬全?”
蘇正卿說:“這等偷天換日的勾當,若是凡人,必須遮蔽天機,免得魂魄不穩時,被.....所噬;若是大氣運的人,改天換命,起死人肉白骨也未可知。這些都要看這個人的氣運福報。這么說罷,想要成事,千難萬難,想要敗事,卻是極容易。故而需要萬分小心。”
楊鈺想了想,又問:“那么以蘇先生之見,這水客,是什么樣的人呢?”
蘇正卿說:“楊貴人,這個,卻不是吾等能夠評判的。”
楊鈺狐疑地對蘇正卿問:“蘇先生是有隱情,還是有隱衷?”
蘇正卿把楊鈺往邊上帶了兩步,馬百戶很自覺地說:“楊貴人,蘇醫官,下官去巡哨。”
楊鈺說:“好”
待到艙房里面沒有了閑人,蘇正卿左右走了幾步:
“不瞞大人,這等巫醫秘術,也叫醫卜秘術,是要看施法之人的。
某家只是醫家,并不從事占卜,故而,有中正平和之利,但也有不敏不察之弊。
那上古占卜圣手,能夠了知德行臧否,甚至有人能夠窺破部分天機,順勢而為,是為天下蒼生,故而福報大焉,但是能夠耐得住寂寞,不貪戀權色財富珍玩的,幾近與虛。
今次這個水客,幾死無生,貴人帶來的文綰大姐和柳柳大姐,實在是功不可沒,邀天之幸,若非楊太后的照拂,皇家氣運護身,真不敢想結果如何呀。”
楊鈺一下子來了興趣,便問道:“嘶~~~、哈~~~,卻不知道為何呀?此等祥瑞正好稟報吾主!”
蘇正卿輕輕笑了起來:
“你知道卻為何?那水客來時,已經全身僵硬,水米不進,一般來說,就是好了,也必然心腹巨創。
我可以用熱水強迫他醒過來,但是恢復意識這種事情,就不能夠保證了。
說來也奇怪,文綰大姐讓那幾個小丫頭各用雙掌貼住那水客的脊背中梁,又用溫水里面慢慢調和熏蒸,但是效果緩慢。
后來柳柳大姐遣了兩個乳母,都喂不進,柳柳大姐,便讓所有乳母都過去,這柳柳大姐唱些小兒的歌謠子,不到一個字的功夫(約5分鐘),有兩三個乳母,便有了眼淚,把其他人換了出去,這三個乳母里面,便有一個,眼淚撲簌簌像個珍珠簾子一般,也就奇了,那水客便吸吮起來,吸空了一只,那絞汁也喂進去了。
等兩個乳母喂完了,那水客便了一泡溺,摸一摸魄門,還是關著的。
這便算過了生死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