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魯克說:“很不相同,但是,又確實很相似。”
煒杰師傅說:“牝牡驪黃知否??”
(注:牝牡驪黃音是pìnmǔlíhuáng,語出自《列子·說符》,牝,雌性的禽獸,和“牡“相對。驪,黑色;黃指黃色。這里的牝、牡、驪、黃都是指禽獸的外在特征。原意是指馬的好壞不在于雌雄、黑色或黃色。也就是說不能只根據外表或現象來決定事物的本質。后比喻事物的表面現象,也喻指事物本質的表面現象,與能夠看到的事物的內在本質不一樣。或者不要被表面迷惑。)
吐魯克和忽爾達都不說話。
煒杰師傅點點頭道:“你們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比如剛才吐魯克大人向韓子正的船射了一箭,一般的人可能想,是吐魯克大人脾氣暴躁。
但是我想,吐魯克大人也許有警告韓子正和船上的漢人,不要心存僥幸的意思。對也不對?”
吐魯克說:“這個,不難猜想。”
煒杰師傅說:
“《列子·說符》有九方皋相馬一篇,說了這樣的故事,秦穆公對伯樂說你的年紀大了,你們家族中有可以用來相馬的嗎?
伯樂回答說良馬可以從形狀、容貌、筋骨看出來;至于天下之馬,好像滅絕了,好像隱沒了,好像消亡了,好像丟失了,像這樣的馬,跑起來沒有塵土,沒有車轍。我的兒子都是下等人才,可以教給他們怎樣相良馬,卻不可以教給他們怎樣相天下之馬。
我有一個一道挑擔予賣柴草的伙伴,叫九方皋,這個人對于相馬下在我之下,請您接見他。
穆公接見了他,派他巡行求馬,三個月以后回來報告說:已經找到了,在沙丘那兒。
穆公問那是什么樣的馬呢?
九方皋回答道一匹母馬,外表是黃色的。
穆公派人去取這匹馬,卻是一匹公馬,純黑色的。
于是穆公就不高興,召見伯樂并對他說——你看看你,你派去找馬的人太差了,顏色、公母都不能知道,又怎么能知道馬的好壞呢?
伯樂長嘆了一口氣說,九方皋竟然到了這種程度嗎?這就是他比我強千萬無數倍的原因啊!像九方皋所觀察的,是馬的天機,得到了馬的精華而忘掉了馬的粗相,進入了馬的內核而忘掉了馬的外表;見到了他所要見的,沒有見到他所不要見的;看到了他所要看的,遺棄了他所不要看的。
像九方皋這樣看相的人,則有比相馬更寶貴的東西。
結果那匹馬到了,后來發現果然是一匹天下少有的好馬。
孫子云,兵者,詭道也,平常的事物,尚且本質與表象多有不同,打仗的事情,敵人的將領更加會使用百般陰謀詭計,呈現給他的對手的表象往往與真實的意圖,想去很遠,就是為了讓敵人上當,從而做出錯誤的判斷和行為。
見微知著,是對于一般人的要求,但是為大將者,老子曰,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奚。
現在回到韓子正和張弘范的事情上看,韓子正是被張弘范發派過去,大海之上,一片汪洋,并無山川地理形勢,故而慣野戰之人,難以尋找形勝之地,但是這不代表沒有同樣的戰場優劣態勢。
這就是大汗英明神武之處,蒙古大將慣于馳騁與草原,從平緩的山頭向下沖擊,但是如果攻擊城池或者守衛城池,馬戰就顯不出優勢了。
即便是山坡沖陣,每百步之遠落差有三十步以上的斜坡,人能夠站住,但難以負重,而馬匹只能向斜坡上勉勵慢跑,但是沒有什么速度優勢。如果馬匹馱著戰士和兵器向山坡下沖擊,三百步以外還沒有接敵,戰馬自己就會因為速度太快和體重控制不住,而把自己和戰士都摔死。
故而大汗讓漢人張弘范來攻擊漢人張世杰,其實這兩個人人也并不擅長水戰,他們只是更多懂得利用水戰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