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希望不大,這些是大海船,用料比較好,耐燒,尋常海船被燒成這樣的,實在是罕見,一般是縱火以后,跳幫殺敵,這樣能夠俘獲人頭,還能繳獲物資。
像咱們這樣毫無顧忌地滿火撲殺,已經足夠讓人覺得咱們是殺紅了眼睛。
這三條大海鰍船,只能讓他們燒著了,咱們一點也用不上,不光用不上,人也萬萬靠前不得。
這樣大的火,靠前十幾步外,無影舟和衣服,都受不了。
這比十條縱火船燒起來都要快,火都要大,最關鍵的,縱火船要燒起火來,沒有三四個字(十五到二十分鐘),是很困難的,在攻擊的時候,船上的人還有機會撐開和滅火。
燒著了是因為縱火船的船頭也被燒毀了,縱火船的烈焰烤熱了被縱火的船的船板,把船板上的桐油烤著了,火才順著船板,騰上去,然后燒著甲板涂抹的桐油,這個過程中,都還能潑水和撒海沙。
咱們這個二里煙火、百步燒天,那叫一個霸道。
炸開的時候,火油迸裂,幾丈方圓,就是一片火海,那些桐油,跟著燒起來,再來一發百步燒天,甲板上所有活人,都會立刻身上一片火焰,那只有跳海,片刻不得耽誤。”
林夕聽了梢頭的話,這才明白,雖然火攻是歷史悠久的戰術,但是武器的威力不同,仍然會產生量變到質變。
林夕點點頭:“梢頭觀察很仔細,有心了。”
梢頭得意地笑了:
“上人謬贊了,如此天壤之別,想不觀察到,卻也難呢。只是這些進攻的船雖然能夠被快速摧毀殺傷力量,但是因為火焰燃燒到底艙,還需要有些時間,故而他們如果用拼死撞擊戰術,我們的船仍然是無法抵御的。
也就是還好,他們的舵手需要站在甲板上面,所以,他們還沒有發現我們這個弱點。
這一仗還是要快一點,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長期蹉跎,我們不難被他們發現更多的弱點。
畢竟,我們只有一條船,而且我們戰斗武器消耗過于龐大。
還有,他們如果多用車船和艨艟,二里以外,多用八牛弩攢射,咱們的人,現在需要在甲板上操作,而不能躲進船艙,故而,放上兩三百支八牛弩攢射,我們目前沒有力量進行防御。
他們只要有八艘以上來圍攻,我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林夕意外地看看梢頭:“聽起來,梢頭也是有來歷的?”
梢頭撇撇嘴:
“上人您是不知道,上您的這條船,都是被貶過來的。
我本姓胡,原來是紹興府水軍,本來要升副統制了,誰知道,被細作打開了水寨,元兵招降了一些水軍將領,就有我上面的統治官。
統制官那天找我喝酒,到了時辰,便假意失口相詢,我見機不對,也假作看賞他的小妾,調笑幾句,那個統制官不高興,就把我要拉出去打軍棍。
我出去使了銀子,然后被抬回去。
我剛剛回船上的時候,那火就燒起來了,我帶著一條海鰍船撞開水寨,沖了出來。
投了大軍,把那統制官給參了一本。
誰知掉,哎,那個統制官竟然在兵火之中,被燒死了,這就成了一個無頭公案。我這一本,死無對證。
那個小妾倒是活了下來,反而舉證我當時在酒宴上調笑與她。
那小妾貌美,后來據說被某個總兵看上,說是照顧了統制的親眷。
這下子,我就沒有功了,至于說過,好歹還有一條海鰍船,是我帶著弟兄們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