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于常人而言,很可能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問題,當然確保自己的安全了。
林夕眼睛走了了內艙,一步步走向外艙,一干臨時指揮部成員,也隨著林夕走了出來,林夕走上了將臺,玄義衛的旗幟,雖然有很多孔洞,但是依然在風中微微飄動。
林夕望向北方,那里火光和煙塵,仍然依稀升騰。
林夕佇立了快要十分鐘,不管怎么推演,一旦發出傳信火箭,偽元的騎兵部隊,海船部隊,在六個小時以后,都有極大概率會接戰,現在全員兵員不足六百,即便是按照十換一,偽元也只要六千部隊,就能全殲己方。
陸路是不太可能逃走的,而海路,玄義號的武器已經幾乎用盡,漂洋過海,也不一定能找到補給。
現在,太后帶來了可能的補給物資,但是時間!
敵情委員會顯然已經切切私語中知道了這些信息。
前翰林唐從容走到林夕身邊:“上人,為今之計,不可以發信呀。太后和陛下都已經被我們救下了,我們這里能夠安穩,國祚就能延綿,太傅和丞相,萬一殉國,也能夠配享哀榮。即便是上人改變國號,過著裂土分疆,太傅和丞相以及十數萬將士他們的后嗣,也沒有白白犧牲。”
涂熙才被唐從容所激勵,也走上前說:“上人,馬革裹尸,本就是我們武人的歸宿,太傅想來也是知道這一點的。若是我在太傅位置,我也能夠理解。如今我們如果施放傳信火箭,偽元攻來,玉石俱焚,再無將來,上人,這不是您想要的。”
前道觀方丈清虛真人王忠哼了一聲:“此言大謬,上人,太傅雖然有些迂闊,但是心智果決,焉知道他不是為了得到傳信而與偽元周旋拖延,這個仗打到現在,能投降的,怕不是早就投降了,昨天揭開纜繩,又有許多將士私自脫逃,如今你們看,原來中軍位置,甚至更北的位置,煙火并未斷絕,這就說明,我大宋將士仍然在拼力堅持,他們正在以死拒敵!王某不才,愿意即刻率領弟子,前往偵探,只是目前沒有馬匹,我們速度可能會慢一些,不過比尋常人,還是會快一些。”
郭益教頭也說:
“清虛真人言之有理,我們本是武將,文死諫、武死戰,大戰之中,五十萬大軍圍攻之下僥幸生還,誰都不敢做萬全的保證。
上人,既然楊太后的物資囤積點,在外島還有三四處,我們何不現在放棄紅關埡,直接前往外島,出行以后,施放傳信火箭九連環,這樣一來沒有背信棄義,二來我們也能最大限度地保存有生力量。”
清虛真人又哼了一聲:“郭益教頭,你這是滑頭,這樣來,只是給太傅和丞相一個虛假的安慰。”
太后的親衛戚禹忍耐不住說:
“清虛真人,太后和陛下才是國之根本,而且太傅本來也是說我們逃出外海以后,施放九連環。我們沒有做錯什么!
況且,我們此行護衛太后,本來也是九死一生,僥幸脫逃而已,若不是遇到上人的玄義號一路所向披靡,我們在海上飄上一夜,明天情況,也是生死兩茫茫。
上人,速速決斷呀。”
接著,下面的議論,就已經紛紛不絕,各有各的道理,說道激動處,清虛真人王忠捋起了袖子,要跟戚禹干仗——實在太憋屈了,動嘴不如動手。
結果還真干上了,戚禹的功夫是禁衛里面的生死殺招,而清虛真人身法鬼魅,也就是因為兩個人都沒有動兵器,故而拳來腿往,拳拳到肉,那個清虛真人閃展騰挪,一時間煞是好看。
林夕瞟了一眼眾將——這就把話題轉移了嘛?
林夕接著爬上了桅桿,在瞭望塔上,眼神似乎穿過虛空和黑夜,這時候,一個蒼老的男聲慢慢念叨: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注:語出《孟子·告子上》】
林夕心里如同刀絞一般,原來歷史位面里面,張世杰、陸秀夫、文天祥,都先后殉國,十萬將士慷慨赴死,自己的出現,最終也不能挽救這個局面嗎?
現在太后、皇帝,雖然暫時偏安,但是十萬大軍,也許這一夜以后,除了死尸和奴隸,還能期望剩下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