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接著問:“有沒有做珠寶金器的大匠?”
宋敖興說:“有,木思禮,你過來。”
一個極為干瘦的老頭走了過來,臉上刀削斧刻一般,上前見禮。
林夕說:
“方才,他們都做了一些東西,不過,那些都還不精細,現在有一些格外精細的東西,我想來,恐怕珠寶匠手最細致了。”
木思禮沉聲道:“謝上人夸贊,小人不過是用心一下罷了,這原也是跟活計有關聯,小人不敢居功。”
林夕說:
“木大匠,倒是個沉靜之人,剛才說的幾樣,他們還能夠參詳一二,不過,下面我給的圖紙,說的事情,恐怕你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我有一個要求,你們先仔細看了,可以問我怎么做,不可以問為什么,在你們看到結果前,我說什么,都沒有用,你們問什么,也都沒有有意義。”
木思禮深施一禮:“思禮靜聽。”
唐翰林不禁對木思禮的性情態度,立刻生起了好感,竟然覺得,這個木思禮氣度雍容華貴,不禁問了一句:“思禮大匠,莫非有家傳?”
木思禮又行了一個禮:“回翰林的話,思禮原是仕宦富貴之家,只是玩物喪志,常以墨家機巧為趣,因為過于投入,元兵來的時候,正在山中采集奇花異石,待回到家中,方才發現已經被洗劫一空,家中父母妻兒,俱被屠戮侮辱,本欲出家,那寺中和尚,說受了大元朝廷的敕命,不得增收遺民,我一氣之下,投了大軍,因為小人喜好刻畫琢磨,沒有一身力氣,所以輾轉來到將作監,還好多少有一些手藝,總好過吃閑飯。”
木思禮陳述的平白無奇,語言毫無波動,但是越是這樣平淡,大家卻越是聽得心潮起伏,有人甚至低低哭泣起來,這是心中有類似的故事,或者見過類似的情況。
林夕也呼了一口氣:
“木思禮大匠,有如此之心,能夠如此心如止水,讓人敬佩。
不過,我們要想戰勝偽元的侵略,就要用手里的工作,來戰勝他們,我想你的選擇很好。”
林夕對宋敖興做了個手勢,然后結果一塊繪畫板,抄起一支羽毛筆:
“現在我畫一個電鈴,你要看好了。
剛才銅大匠和漆大匠,回去做一種叫做桐油包銅線的東西,以及棉絲桐油包銅線的東西。
現在你仔細看。
先做出幾根三分粗細,一寸半長的圓鐵棒——這個叫做軟鐵芯;
再做一塊小木板,厚三分,木板一寸半寬,三寸高,在靠近一端一寸距離處,木板寬度中間,鉆一個三分粗細的通孔——這個叫做鐵芯立板;
把圓鐵棒塞入這個通孔之中,用膠水或者桐油粘牢;
然后再做一個三分厚,四寸寬,十寸長的木板——這個叫做底板;
將鐵芯立板,你們固定到地板長度的一端,注意,立在側立面,因為長度面,要安裝一個鐵片,用銅卡子做直角的包角,做的結實一些;
對,看著圖上,就是這樣,要讓軟鐵芯與地板,相互平行。
平行的概念,就是兩個都是并排著的;
找一塊綿紙,在軟鐵芯上包裹一下,取一寸長度,用桐油把綿紙涂刷一下,粘住,然后取下來,烘干——這個叫做絕緣柱;
剪兩塊薄的圓銅片,套在絕緣柱的兩端,對,就像這樣,仿佛做成車輪一般——這兩個叫做絕緣柱盤;
待他們把那軟的桐油包線做好了,你們把桐油包線,這樣,一圈一圈并排著,繞在絕緣柱上,兩個絕緣柱盤的中間,一個繞它三百圈,一個繞它五百圈,一個繞它一千圈,也或者你們繞著看,因為尺寸也許就不合適了。
把繞好的桐油包線,兩個引出端,用刀或者砂紙,把前面兩寸的桐油擦干凈,你們做一個銅夾子,用鉚釘定在木頭底座上,把桐油包線剝出來的銅線,和銅夾子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