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突然一陣喧囂傳了過來,隱約之中,甘茲地聽到這樣的一些詞語,居然是每個小隊不斷重復向前傳來的,大意是:
“部長軍令,玄義號起錨,帶著船上的人走。其他運輸隊伍,放棄物資,輕裝返回。”
甘茲地小聲驚呼——“不好,玄義號要逃跑!”
誰知道,耳畔傳來輕微的聲音:“玄義號跑不了!”
甘茲地的左手瞬間自動伸向左腰的匕首,右手已經摸到了腰刀的把柄,這時候,甘茲地才意識到,自己全身迸出了白毛冷汗,自己身邊居然有人潛伏而自己不知道,這要是敵人,自己死多少回都不嫌多!
“賽阿哈都(蒙古語好兄弟)”然后左手和右手分別被一只手按住了,不過,顯然不是要控制自己,但是甘茲地太緊張了,兩手仍然繼續抽動著,這時候,左手被手掌握住了,宛如被火烙鐵燙了一下,手腕一下子就軟了下來,而右手則是刀把完全拔不動。
這時候又有幾句蒙古話,不過甘茲地雖然與蒙古人多有交往,當時蒙古語也多有流行,但是也并不能掌握很多蒙古語。
現在,那個聲音音調嚴肅得多了,又說了一句:“他恨畢(蒙古語你是誰?))”
甘茲地已經轉過神,下巴上有許多冷汗水滴,于是期期艾艾地說:“安達,安達,我是安達。”
安達(anda)大體是蒙古語中沒有血源關系的兄弟,或者干兄弟,干姐妹的意思,用誓言結成的生死之交的意思,結義兄弟,盟兄弟之類的,甘茲地這個時候用這句話來表示自己已經與蒙古人義結金蘭了,因為并不是非常熟悉運用蒙古話,所以他把蒙古詞安達反復說,而我是則用的是官話。
旁邊的聲音嗯了一聲,說的也是官話:“你是漢兵?”
【注:這里漢兵不是宋兵,而是蒙古軍中投降或者被雇傭的漢人戰士的意思。】
甘茲地說:“漢兵,哦,不不,我已經投了蒙古。”
甘茲地顯然會錯意了,他以為那個聲音問他是不是還是宋軍的漢兵,而自己才投降了不到兩個時辰,習慣仍然是巨大的,還沒法一下子自覺把自己放在蒙古軍隊的漢人軍卒來考慮。
另一個明顯不同的官話聲音傳了過來:“你在誰手下做事?”
甘茲地立刻說:“斥候千戶巴雅爾,我在巴雅爾手下。”
這下子,甘茲地的左右兩個手都被松開了,一個聲音說:“東西收起來,別把自己弄傷了。”
另一個聲音說:“你是宋兵?是斥候?”
甘茲地把匕首插回去,右手刮了刮額頭和下巴的汗,然后說:“幾個時辰前是,宋兵蔣力夫統制的親衛隊長,后來我投了咱們蒙古大元,帶隊來偵查截斷玄義號的糧道。”
一個聲音說:“小聲些。”
甘茲地立刻小聲說:“你們是誰,為什么說玄義號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