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十來年前,牙防組織宣傳和鼓勵上下刷牙法,就是基本順著牙齒的上下縫隙方向刷牙。
不過這種情況當然比橫向刷牙要強,但是刷牙是個細致活,尤其是早上時間緊迫,人們很難有從容的時間和精神來刷牙,往往造成刷牙匆忙不細致,水過地皮濕。
但是用手指頭裹著布,慢慢在牙齒表面探索摩擦,就有所不同,感覺非誠真切,牙齦也容易被關照和發癢,而且很多人在用手指頭楷牙的時候,也自然而然會凱摸舌苔和上顎,甚至拽一拽舌體和舌尖。
盡管我們不能孤立用手指揩齒完全替代刷牙,不過手指揩齒的好處和作用,也應當被我們重視。
初唐甚至更早的時代就,例如孫思邈所撰《備急千金方》“齒病”一節即提到:
每旦以一捻鹽內口中,以暖水含,揩齒及叩齒百遍,為之不絕,不過五日,口齒即牢密。
大意是說每天早上太陽出來的時候,最好用一點食用鹽,納入到口中,就是送進口里,用溫水含化,閉著嘴,不要讓鹽水出來,也不要吞咽下去,然后把手指頭探口中,揩擦牙齒,然后上下扣動牙齒,上百遍,每日接連不斷,不超過五天,牙齒就牢固緊密了。
牙齒松動一般是牙周炎、牙齦炎導致的牙周腫脹,如果牙齒牢固緊密了,牙齦炎或者牙周炎,應該就消失了。
家傳,我個人的實踐經驗是有,用比較多的鹽,讓濃鹽水在口中,反復叩齒,有利于消除腫脹。
初唐時沒有專配的揩齒藥,以鹽和溫水配合手指來清潔口腔。
不過,在天寶十一年(752)成書的醫學經典《外臺秘要》中,已然列有“升麻揩齒方”:
升麻(半兩),白芷、藁本、細辛、沉香(各三分),寒水石(六分,研)。右六味搗,篩為散。每朝,楊柳枝咬頭軟,點取藥,揩齒,香而光潔。一方云用石膏、貝齒各三分,麝香一分,尤妙。
這一配方透露了兩條重要的信息:第一,至晚到盛唐時,“揩齒藥”的概念與具體配方都已形成,此方中有香料“沉香”,因此,清潔后的牙齒不僅光潔,而且微染香氣,這就意味著,配方的成品同時還具有著“香口”的功能。
第二,此處所介紹的揩齒法不是以手指蘸藥,而是使用柳枝。每天早晨,拿一段柳枝,用牙齒將一端咬軟,然后憑那被口水濡濕的軟頭去蘸上揩齒藥,像后世使用牙刷那樣在牙壁上擦拭。
據研究,用樹枝、細木條揩齒,本是古印度的衛生方式,隨佛教一起傳入。高僧義凈著成于武周天授二年(691)之前的《南海寄歸內法傳》中就有《朝嚼齒木》專節,詳細介紹印度僧俗保持口腔衛生的先進作風。文中說:
五天法俗,嚼齒木俱是恒事,三歲童子,咸即教為。圣教俗流,俱通利益。
南宋林庭珪《五百羅漢圖》(現藏日本大德寺)之一,表現僧人們洗漱的場景,位于畫面最深處位置的羅漢正在用一根“齒木”清潔牙齒。
嚼“齒木”在印度是非常普遍的行為,兒童從小就被教導這一良好的衛生習慣,因此,不論身份為何,人人都明白這一做法對于身心健康的多種好處。實際上,書中在《食罷去穢》一節還提到,印度人每頓飯后要都先嚼齒木,然后剔牙刮舌,“務令潔凈”,因此“牙痛西國迥無”,幾乎沒誰患牙病。
從文獻記載來看,印度人嚼齒木時,是直接挑選天然含有健齒、殺菌、提神等成分的樹枝來嚼咬,無需以另外制作的揩齒藥來進行輔助。《外臺秘要》則顯示,在唐代,印度傳來的嚼齒木風俗被與揩齒藥結合在一起,咬軟的柳枝一旦蘸上藥粉,作用就非常接近后世的牙刷了。
唐代法門寺地宮出土的咸通十五年(874)衣物賬中,明確記有皇室進獻的“揩齒布一百枚”,這顯示,在九世紀,還曾有一個階段,人們——至少是上層社會——用“揩齒布”代替了手指與樹枝。推測其具體使用方法,應當是以柔軟的巾布蘸上特制的藥粉擦拭牙齒,無疑是潔齒方式的一大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