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覺得杜荷厲害,可在朝中,卻引起了強烈的反對。
御史們原本在家烤火的,這幾日紛紛忙碌起來。
彈劾杜荷的奏章,又一次成片地出現。
蜀王李恪的老師權萬紀在太極殿外冒著寒風跪了一整天,只為兩件事,一是請罪,蜀王李恪犯錯,身為師長,他有責任,二是彈劾杜荷,不學無術,卻禍害蜀王,請李二陛下降罪于杜荷,并昭告天下,宣布杜荷不能成為蜀王的老師。
原本李二是充耳不聞的。
在他看來,李恪拜師杜荷,不過是一時頭腦發熱,小孩子玩鬧罷了。
哪知道朝臣們的反應如此激烈。
不得已,在次日的早朝上,李二便召集群臣,議論此事。
文武大臣,基本分成了兩派,一是支持李恪拜師,理由是杜荷雖然有可惡之處,但發明術、賺錢術是天下一絕,李恪身為皇子,學習杜荷的本事,可以造福百姓,造福社稷。
二是強烈反對李恪拜師的,認為杜荷行事不講規矩,不尊法度,不學無術,品行不端,只會教壞了蜀王。
大家吵吵嚷嚷,不可開交。
權萬紀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說道:“陛下,臣有罪,臣沒有教導好蜀王殿下,否則也不會發生這等事情,臣請陛下責罰,但在責罰之前,還請陛下三思,趕緊下旨,取消杜荷成為殿下老師的資格,放眼朝中,能擔任蜀王殿下老師的人都寥寥無幾,更何況杜荷……杜荷雖說是鄠邑縣侯,卻是一個十足的商人,自秦以來,歷代帝王無一不是重農抑商,商人逐利,危害社稷,危害江山啊!杜荷有何資格擔任蜀王殿下的老師,請陛下三思!”
李二沉吟道:“權愛卿,依你之言,杜荷便一無是處,恪兒跟著他,什么都學不到嗎?”
李二能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干掉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成了一代帝王,又豈是傻子。
平素他由著杜荷胡鬧,有時候甚至配合,其實很大程度上都是裝出來的。
在李二眼里,杜荷再怎么鬧,那就是一只小羊羔,毫無威脅性,否則以他多疑的性格,早就一巴掌上去了。
此次李恪拜師杜荷,李二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之所以不管不問,還是覺得此事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而已,自己的兒子什么樣,他心中最清楚,李恪的確是聰明,但也貪玩,拜師只怕也是臨時起意。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李二能感覺到,杜荷對皇室是若即若離的,這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
如果李承乾或者李泰拜師,李二還會有所猜忌。
但李恪不一樣,這小子從小就對權力沒什么興趣,最大的樂趣就在于做一個閑散王爺,對李二來說,根本不存在威脅。
種種原因加起來,李二才對這件事不加過問,哪知道權萬紀等人沒有揣摩上意,率先跳出來發聲。
而像長孫無忌、陳叔達這樣的老狐貍,卻是一言不發,對此事毫不關心,其實是早就猜到李二的心思了。
“沒錯陛下,蜀王殿下跟著杜荷,除了學壞,臣保證,他什么都學不到。陛下,古人有言,染于黃則黃,染于蒼則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權萬紀聞言,無比肯定地回答道。
權萬紀年輕那會兒,也是有名的大才子,文采斐然,此刻,竟是口若懸河地說了一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言論。
在場不少人,都對他表示敬佩。
李二聽了,竟然也沒辦法反駁。
但他內心覺得權萬紀太小題大做了,若是真的下旨取消李恪拜師杜荷的行為,天下人會怎么看待?
李二便說道:“好了,此事,朕心中一時難以決斷,明日再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