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這才注意到,侯毅的后勁處,腦袋上,全是一道道血痕。
“你受傷了?”杜荷問道。
侯毅搖頭:“縣公,非也,我做事一向小心,不會受傷,這些,都是我思考時,情不自禁抓的。”
唉!
可憐的孩子!
杜荷看了看對方,問道:“你便是因為此事想不通?”
侯毅:“是!”
杜荷笑了:“那你應該知道,研究水泥,能做官?”杜荷淡淡地問道。
侯毅:“自是不能,研究水泥,也不過是一個工匠而已。”
杜荷繼續問道:“能參加科考?”
侯毅沒有猶豫:“不能,水泥和科考的學問,風馬牛不相及!”
杜荷又問:“能帶來莫大的名聲?”
“只怕很難,當今的名士,多是大儒,有少部分道家和佛家的高人,未曾見做工匠而獲得名譽的,厲害如陸先生這樣的人,在京城也很少有人知道!”侯毅認真分析道。
“如此,那便是了,既是不能做官,不能獲得名聲,不能參加科考……為何有人要感興趣!”杜荷語氣淡然。
轟。
侯毅卻是渾身一怔。
杜荷短短的幾句話,猶如當頭棒喝,一下解開了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是啊,便是這樣的原因,所以,無人對水泥這樣的神物感興趣。
半晌,他不甘心地說道:“可是,縣公,這是水泥啊,這是神物!他們怎能如此短視?”
杜荷哈哈一笑:“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自古以來,皆是如此,自古以來,圣人的學問一以貫之,未曾失傳,可是古代多少技藝,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都已經失傳了,千年前的古人造房子用木頭,今人亦如此,這便是一種悲哀啊……這其中,原因繁雜,可有一點要明確,那就是,自古以來的人們,都不重視科學!”
“科學?難道是陸先生說的,縣公你在半山學院教授袁清風他們的學問嗎?”侯毅莫名地起了興趣。
杜荷點頭。
“那水泥,也是科學?”
“是!”
“那科學是何物?”
“科學,便是世間的一切學問,水泥,也是其中之一,你只看到我發明了水泥,你可知為何要用燒石灰的石頭,而其他石頭不行?你可知要用石膏來做生料?”杜荷笑瞇瞇地問道。
侯毅搖頭。
“等你搞清楚了這些,你就算入科學之門了!”
噗通。
侯毅突然雙膝跪地,砰砰砰地磕了幾個想頭,然后誠懇地說道;“縣公,我想拜你為師,我要跟你學習科學!我要做你門下的一條走狗!”
杜荷嘴角抽搐!
門下走狗!
這不是罵人嗎?
“誰跟你說要做我門下走狗的?”杜荷憤怒道。
侯毅撓撓頭:“外面都這么說啊,他們說,陸先生,馬先生,甚至蜀王殿下,都是縣公的門下走狗,跟在縣公身后,狐假虎威,為虎作倀,不得好死……”
杜荷:“……”
本少爺的名聲,竟然這樣差?
真是豈有此理!
這一定是誣陷!
回頭讓蜀王那狗東西去好好查查,定是有人打著本少爺的名號做壞事,砸了本少爺的招牌!
杜荷對自己的名聲,還是很看重的。
發生了這樣的事,心情當然很沉重。
他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