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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立夏,天氣就已經漸漸開始炎熱。
郭信等到城中撞起晨鐘時就早早起來,等候陪同張氏出門去崇福寺。
最近日頭炙熱,郭信也換上了件清爽的寬衫,只是數月里習慣了甲胄在身的重量,一時間竟感到有些陌生的不自在。
張氏出門乘坐轎輿,除了抬轎的擔夫外,就只有一個親近的婢女和郭信郭樸二人作陪。而郭信的兄長郭侗這幾日一直早出晚歸,連郭信在家待了三天也沒見上幾面,不知道整日在衙署里忙活什么,只聽說是正急著升上樞密院承旨。
郭信心想,自家父親郭威是樞密院副使,也就是整個樞密院的二號人物,給郭侗安排一個不大不小的承旨官,應該不是件太難的事。難道也是出于先前不愿調自己南下的理由?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崇福寺所在的南城。郭信對崇福寺早就有所耳聞,據說那崇福寺隋時就已興建,如今更是太原府中,乃至河東諸州縣間的第一大寺,僅占地就足足有四個坊。寺內僧侶上千,極盛時西域乃至東瀛都有僧者放學問道而來。
只是郭信不信此道,對僧人佛法都沒什么興趣,只當是為遠觀新朝皇后而來。
到崇福寺外,只見人群熙攘,密度還要遠甚于先前契丹使者入城的情狀,顯然還有很多人抱著和郭信一樣的目的來觀睹新朝儀仗。
因為皇后駕到,崇福寺內外已經受內廷禁衛戒嚴,等閑人只能在外間道旁等著看熱鬧。從軍后的郭信忍不住去觀察那些護衛宮廷的武夫與軍中武夫有什么區別,只見禁衛們人高馬大,甲胄齊全,看上去勇武,卻不知道是不是空有一副花架子。
郭信護著張氏轎輿穿過人群,總算在寺門外落了轎。
寺門建的極大,除去貴人出入的正門外,僅左右兩側就各有三道小門。寺外不遠處已經停了數十頂轎子,各家的擔夫家仆們整圍著家中婦人小姐的轎子扯閑話,顯然受到皇后傳召而來的官貴家眷數量不少。
郭信請張氏下轎,郭樸便帶著轎夫們去一旁等候。
張氏沒進寺門,就先在寺門前恭敬地站定,對著寺內的方向雙手合十,躬身拜了一拜,口中還念著不知出自哪里的經文。
郭信順著張氏的目光抬頭看去,就見到寺門上一塊方正的大匾,上書“崇福大寺”,就算郭信不懂書法,也能看出這字寫得極好。
張氏注意到郭信的目光,笑著對他道:“那字是前朝莊宗皇帝賜下的。”說完便先邁步朝寺內走去。
郭信見狀也跟了上去,卻發現那闔門處的門檻足有兩捺高,若不注意估計就要絆到在地。
郭信心想:且不論寺內參拜有多么靈驗,又藏著多么精妙的佛法,光看這門檻倒確實修得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