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便拍拍屁股起身,把蒲扇丟給身后,引得軍漢們連忙伸手哄搶。郭信見狀笑罵了聲:“一幫蠢漢……”
后府的幾個仆人婢女同樣還在忙活,不過大件東西都已經搬了出去,剩下的都是些瓶瓶罐罐的零碎物什。
郭信入內見了張氏,張氏也正在指揮著婢女把珍藏的綢料都收拾裝箱。
“見過母親,孩兒把前頭已經收拾好了。”
張氏微微一笑,招呼著郭信上前:“幸虧有意哥兒在家,不然我一人真不知道該怎么收拾這些。”
“都是孩兒該做的。”
張氏隨意地坐在一個箱子上,環顧了一番院落,臉色有些悵然:“一晃神已經過去這么些年哩。”
郭信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院里打掃得還算干凈,但開合間吱呀作響的院門,還有不顯眼處墻皮已經開始脫落的院墻,以及當初做工精細的門窗如今也變得又粗又黑。雖說還不至于到塌墻爛院的地步,但細微之處都在顯示著眼前屋院的生舊老化。
郭信剛沉浸到歲月荏苒的悲涼中,張氏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輕輕發笑道:“想當初我來此地時,意哥兒還是跟著榮哥屁股后頭的稚童,真沒想到如今竟已成這般大的男兒呢。”
郭信笑道:“以后的日子還很長,母親還能看到奉超那幾個小子長大成人。”
“真希望有那么一天……對了,差點忘了正事。我叫意哥兒來,是想讓你去榮哥家看看,你大嫂現在屋里沒個男人,咱也該去幫襯幫襯。”
“母親說的是理中之意,”郭信一拍腦袋,自己也忙得忘了郭榮一家:“我這就去大哥家看看。”
郭榮的府邸在離興業坊不遠的善敬寺邊上,說是府邸,其實只有兩進,頂多算是一座別院。不過郭榮這些年都在北方戍邊不在太原,家中常年只有妻子劉氏一人,倒也確實不需要太大的院子。
郭信對劉氏不太熟悉,只知道她是將門出身,很早就嫁給了郭榮,只是因為二人常年分居,所以直到前年才誕下一子郭誼。
劉氏一人在家,自然孤單零落,好在兩家畢竟親近,劉氏常來拜會張氏,張氏也偶爾會來善敬寺拜佛,順路幫襯劉氏。
郭信帶著郭樸來到郭榮家前,見其門戶緊閉,郭樸敲過之后就沒了響應,半天才從門后出來一個老婦探頭問道:“兩位郎君是?”
郭信上前微微一笑:“我是郭家二郎,煩請去給嫂嫂通稟一聲,就說即日就要啟程南下去汴梁,我來看看嫂嫂有什么活要干。”
老婦哦了一聲,把郭信和郭樸引進前院:“郎君在此處稍等。”
郭信在院中百無聊賴地觀察起來,前院不大,靠墻的一面有幾丈地被開出來種了些花花草草,角落里還堆著一些生銹的鐵甲兵器,顯然都是郭榮用過的。
他看得出來家中伺候劉氏的仆人不多,不由得想象劉氏往日里一個人在府中,估計也像自己此時一樣無事可做,蹲在那里擺弄花草作為消遣。
他想了想也湊上去,花叢里只開了一種不知名的黃色小花,不像是什么稀奇的品類,倒像是在野地里經常能看見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