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世信的詢問，老張頭垮了臉，“我剛來了，就跟那個小吳說我要入團。她就認為我動機不純。一個勁兒的問老子為啥要入團。”
“那你怎么說的？”李世信拎起一旁的暖壺，拿了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遞了過去，“怎么還能說潮了，打起來了呢？”
老張頭將杯子接了過來，也沒喝，直接頓到了一旁的化妝臺上，顯然是氣得不輕：“那她問了，老子就說了啊！”
“說什么了？”
“過來找單身老太太搞對象啊！”
哎呀我、
李世信捂住了眼睛，“你就不會變通點兒嗎？就說喜歡我，準備入粉絲團就不行？”
“放屁！”
一聽這，老張頭急了，一拍桌子就獨腿竄了起來：“老子要找的是老太太，又不找老頭，我說喜歡你個屁！”
“得得得得！”
李世信算是明白了，對面這位爺絕對的鋼鐵直男，跟這位講變通，肯定是講不過去了。
好容易將人按在了椅子上，李世信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換了個問話的方式：“老張啊，你……跟我說句實話，就這么想找個老太太？單身挺多年，忍不住了？”
“放屁！”
一句話問過去，人又竄天猴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面對李世信饒有興致的目光，張衛雨雙腮一抖，嘆了口氣：“老子自己過的好好的，要不是……”
“那是為了啥？”李世信好奇。
他一共見了對方兩次面，兩次的話題都沒離開過老太太。在李世信的感覺中，面前這個老人對老伴的需求之旺盛，簡直就跟母胎solo六十年過來從來沒談過女朋友似的。
可是看到面前老頭此時的一臉苦澀，他又覺得似乎這里面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面對李世信的目光，張衛雨目光一陣躲閃，最后一咬牙，從兜里掏出了一份已經卷了邊的評估單。
上面“老人院入院身體情況評估”的字樣，讓李世信皺起了眉頭。
“老子不想去老人院！”
看著面前張衛雨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斬釘截鐵的說著他的想法，李世信砸了咂嘴。
“所以你就想找個老伴伺候你，這樣就不用去老人院了？”
得知事情的原因是這個，李世信輕輕一笑，“不是我說你啊老兄，你這個想法不行啊。別說是外面的老太太，就是我也得說你一句，你這個出發點就錯的啊！找老伴為的倒是老了老了有個伴，但是這個伴的基礎，是兩情相悅到老了互相有個依靠。按照你這個出發點，你這不是找老伴，是找保姆啊！”
將張老頭再次打量了一番，李世信呵呵笑道：“再說，我看你這身子骨，也犯不著去養老院吧？”
迎著李世信那副“老兄，別裝了，我看你就是缺女人”的目光，張衛雨怒了。坐在椅子上猶豫了足足十幾秒，緩緩的站了起來，一把便脫掉了褲子！
臥槽！
李世信懵了，這光天化日的，要干什么？！
“老兄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別脫褲子！”
可是，當他看著老張頭光著的大腿上，穿著的那晃眼的尿不濕。再見到尿不濕已經高高鼓起微微發黃，顯然是已經蓄滿了尿液的樣子，他皺起了眉頭。
“老兄……你這……”
“腰上之前有個彈片，當初沒取出來。現在卡在腰椎上壓迫神經了。從今年八月份開始，兩條腿越來越操蛋，現在一條已經完全用不了了。另一條……”提起自己的真實情況，張衛雨咬緊了牙關，“也他媽要完。”
“大夫說，我這個情況再發展下去生活就自理不了了，讓去老人院。老子去看了，那他娘是什么地方啊？吃喝拉撒都得讓人呼來喝去，一個個老頭老太太讓人當成孩子似的擺弄，去哪兒，還不如給老子一把搶整死自己利索！我不想去！”
李世信能感覺得到老張頭說這話時候的悲憤和恐懼，他似乎也能明白。
有的人，人生的字典里沒有妥協。
有一種性格，叫做寧折不彎。
讓這種人放棄尊嚴，就等同于放棄生命。
自己運氣好，這樣的人認識過不少。
略微沉默了一會兒，李世信扶著張衛雨，看著他自己將褲子提了起來。
待他將人重新扶在椅子上坐好了，才建議道：“你這個情況，是得有個人照顧你。但是老張啊，你聽我一句。找老伴，不是你這么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