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這兩年你說你天天當大街跟孩子吵,成個什么樣子。老孫,你們家你是爹不假,可是孩子的意見你也得考慮考慮嘛。你這退了休了,可孩子們正壓力大的時候,你想想,是不是?”
在左鄰右舍的不滿和旁人的議論之中,孫連城深深的吸了口氣。
看著老頭臉色漲紅,李世信搖了搖頭。掏出錢包點了三千塊錢,默默的塞到了孫連城手中,轉身走出了人群。
可就當他轉身走了兩步,身后就響起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
下一刻,就見到滿天的紅票子,隨著微風飄蕩開來。
“姥姥!”
身后,響起了一聲混不吝的爆喝。
“老子特么為了這個家,干了半輩子自己不喜歡的事兒。今年老子五十七了,半截入了土。這輩子沒什么追求,就好京劇這一口。到老了到老了,我干點兒自己想干的事兒,怎么啦?老子是當爹的不假,可當爹就得委屈著自己憋憋屈屈的活著?”
聽著身后一聲飽含委屈的怒吼,李世信無奈的搖了搖頭。
“誰說也不好使,今兒就是今兒。跟你們明說了,老子就想替自己活上那么一回!人這輩子,要是不冒失一回,不顧得失一回,赴湯蹈火一回,那還來這人間走這一遭干卵蛋?”
隨著又一聲怒吼,李世信停下了腳步,猛然回過了頭。
人群之中,看著所有人無奈的眼神,孫連城深吸了口氣。
“俺好一似喪家犬,滿腹的含冤向誰言?
我好比哀哀長空雁;我好比龍游在淺沙灘;
我好比魚兒吞了鉤線;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
或許是一口氣在心里憋的太久,當著所有人的面,孫連城扯開了嗓子。
一旁,看著自己親爹當街耍驢,孫宇明長長的嗨了口氣。
“爸!您能不能消停點兒啊?這鋪面我不用了,我就求您別再丟人現眼啦!”
他話音剛出口,肩膀就被一只大手給按住了。
一個五官深邃,頭發花白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孩子,你爸爸當街跟你鬧矛盾可能丟人。可唱戲,不丟人。”
沖滿怔怔的孫宇明笑了笑,李世信站在了孫連城的身旁。
剛孫連城唱的,是《文昭關》里邊的一段。
說的,是楚平王斬伍子胥之父伍奢,又追捕其兄伍尚。伍子胥逃出樊城,投奔吳國。楚平王在各處懸掛圖像緝拿。伍員被阻于昭關,幸遇隱士東皋公藏在其家中,一連數日計無所出。伍員輾轉反側不能成眠,愁急之下一夜之間須發皆白的這么一段。
孫連城這一段,情緒上是有了,但是毫無技巧可言。
激動之下氣息沒倒過來,別說韻味,就連聲調都顯得有些怪異。
知道自己唱的不好,看著去而復返站在自己身旁的李世信,孫連城老臉一紅。
注意到孫連城的臉色,李世信微微一笑,氣沉丹田將下一段東皋公的一段,接上了;
“聽罷言來心內酸,鐵石人聞也淚漣。
伍員本是英雄漢,忠臣孝子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