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差距很大。
下午的時候李世信思來想去,自己一個中國影人,也沒什么值得結交的地方——除了版權。
現在得知對面這位大導演看過《三體》,李世信心里已經有了B數。
“不好意思啊,比比西先生。《三體》這部書的版權和影視改編權,我目前沒有轉讓或出售的打算。”
李世信的拒絕,似乎在比比西的意料之中。
他笑著搖了搖頭,將一份菜譜遞到了李世信的面前,做了個夸張表情。
“你們中國人難道不應該特別講究含蓄的嗎?我想我們現在首要的事情,應該先共用晚餐,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
見李世信不動聲色的接過菜譜,比比西雙手交叉在一起,笑了。
“你的三部入圍參展電影,我都已經看過了。李,你覺得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夠在這一屆的電影節上拿到獎項?”
感受到對方明確的指引意圖,李世信并沒有急于回答,而是叫過了服務生。隨便點了幾個看著順眼的菜之后,他才微笑著望向了比比西。
“我還是第一次參加國際電影節,我想在這方面,比比西先生應該比我有經驗。按照你的經驗來看,我拿獎的幾率有多大?”
似乎是沒想到李世信把問題拋回給自己,比比西微微一愣,隨即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到了李世信的面前。
當李世信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根手指上之后,他輕輕的搖了搖。
“一點,都沒有。”
......
“如果你知道柏林電影節的歷史,或許你就能夠明白我說的是什么意思。柏林節在冷戰結束后才崛起,一向重視的是政治和意識形態,所以符合當下資本主義社會上層思想傾向的電影,更容易獲獎。或許我這么說你還是不理解,這么說吧,評審團本身的構成,就是西方老一輩的影視泰斗和當代成功影人。他們有各自審美,但政治傾向大多相同。國際上的電影,入圍或許要憑借實力,但是拿獎需要的,可就是運氣和立場了。”
看著對面的李世信,比比西侃侃而談。
“普遍的說,以小人物個體的境遇映射或批判大的時代體制,符合自由主義和反抗**的意識形態。或許對于你們這樣的發展中國家,反映出......”
比比西舉起了自己的小拇指,對李世信玩味一笑:
“'落后’的一面,或者不夠文明的一面,亦或者表現個體的無力,掙扎,喪失尊嚴的一面。在電影語言上如果激進一點,實驗一點,那就更加錦上添花了。”
“李,你很有天賦。也很有實力,不論是作為導演還是作為演員,都非常非常的優秀。我有預感,你會成為國際知名導演,但是......很可惜,不是現在。至少,不是在這頓飯,我們愉快的吃完之前。不論是《伶》,還是《只要愛》和《入殮師》,我說的這些元素,在你的作品里都不存在。你所善于的,是以小人物的故事,去牽扯出社會的問題,或者引發觀眾的共鳴和情感歸屬。但是你對這些問題似乎總抱著很積極的態度。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的導演,準確來說是對于中國的導演,這種風格的作品想要拿金熊獎,你或許要等上一輩子。奧,或許,等到蘇聯影人成為金熊獎主流評審的時代。但是蘇聯,已經不存在了不是么。”
看著比比西優雅的叉起一塊鵝肝塞進嘴里,慢慢的咀嚼著,李世信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媽了個八字。
老子還以為請吃飯是要干什么。
敢情......是尼瑪威逼利誘來了啊!
似乎沒有注意到李世信臉上玩味,比比西用餐巾將嘴角的油漬擦拭干凈,再次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李,今天教你過來,是有個提議。雖然不看好你這一次入圍的三部片子,但是我卻非常欣賞你的話劇作品《霸王別姬》和文學作品《三體》。我認為它們都是相當具有深度,也非常適合改編成電影,沖擊大獎或票房的作品。或許,我可以幫助你將《霸王別姬》這部片子拍出來,幫助你進入明年競賽單元,并向評審組推薦這部作品。當然,如果你能夠盡快將這部片子拍攝出來,我也一樣可以幫助你進入威尼斯,或者是戛納。作為回報,我想得到《三體》的影視改編授權。現在好萊塢,缺少一部真正的硬核科幻電影。我相信將《三體》的故事呈上銀幕,世界將會為之瘋狂!”
看著比比西越來越來勁的蠱惑,李世信砸了咂嘴。
再次招過了服務生。
“先生,有什么需要?”
面對高大的服務生,李世信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牛排。
“這個,來二十分份,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