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揚起鐮刀,收割臨終的生命,或許就在一瞬之間,但在這一瞬間里,卻足夠將一生都回顧一遍。
夏樹雖然沒能回顧完整的一生,就被中途打斷了,但他依然重溫了昔日的痛苦,只是不知為何,那原本應該撕心裂肺的痛,居然莫名有了一種淡化的感覺,縱使目睹也不再有揪心之痛。
這令他惶恐之余,又覺得仿佛卸下了無形的負擔,忽然之間產生了一種空蕩之感。
嘴角強扯翹起,苦澀地發笑,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與過往割斷竟是在一次險死還生之中。
“我沒事,真的。”
心臟依然在劇烈顫抖,脖頸上扼住呼吸的壓迫感若有若無般幻存,恍若被死亡的陰影侵蝕,無力掙扎。
但就像他說的那樣,他真的沒事,最多也就是與過往的前世,來了一次不一般的告別。
“黑雨還沒回來,咱們得等他,就先找個隱蔽的地方休息一下吧。”青木玄之介作為小隊的隊長,在此刻做出了決策。
所謂隱蔽的地方,在戰斗迭起的城內,實在不算是一種確切的描述,所以能選擇的地方,也唯有獨特風情的圓頂房屋。
青木玄之介不容抗拒地背起了夏樹,令緩和了些許臉部僵硬感的少年又皺巴起來,有些難為情。
不過為了一直以來的偽裝,他雖然抗拒,最終卻也只能接受了。
丸星古介在前,伸手去推一扇門,但緊接著卻忽然拔出了忍刀,陡然直刺了過去。
鋒利的刃刀輕易刺透了房門,然后傳來刺入血肉之軀的感覺,丸星古介神色淡漠地拔出忍刀,與此同時,房屋內響起一聲尖叫。
聽到這聲尖叫,丸星古介立即踢開了房門,木質的門瞬間脫離了門框,在拍進房屋里的同時,丸星古介的身形也驟然突入!
在青木玄之介肩上側頭望去,由于角度緣故,夏樹看不見發生的事情,只聽到聲響動靜,但在這一剎那,連聲音也戛然而止。
丸星古介從屋舍內走出,揮舞了一下忍刀,夾雜著絲許艷紅的利刃,就重歸銀白刺眼之色。
“只是兩個平民。”丸星古介將忍刀入鞘,隱藏在了背負的鍋中,平淡的話語里透著一種名為戰爭的殘酷。
視線投入那房舍里,拍在墻壁上又反彈鋪在地上的木門上,躺著個壯年模樣的男人,雙目凸瞪,頭破血流,染紅了粗布外衣的心口處無疑是致命的創傷。
丸星古介的刀快且利,男人臉上不見絲毫痛苦之色,僅有一抹詫異。
或許,這是丸星古介的慈悲。
屋舍內還有另外一個人,是個瘦弱的少年,此刻瞳孔已經擴散,只是隱約還能看見那抹驚恐。
夏樹迎上這個逐漸冷卻的眼神,腦海中不由閃回顯現出剛才自身的遭遇,一時間有些默然,心緒隨之低垂。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唯有強者才能主宰自身的命運。”青木玄之介感覺到少年的低落,安撫并鼓勵道:“但如果是你的話,夏樹,我相信你能做得到。”
聽到這話夏樹側頭看向青木玄之介,然后只是略微頷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青木玄之介就此打住,也不再多說什么,他是初次擔任指導老師,在這方面并不是很有經驗。
靠在門口處的丸星古介默不作聲,他亦是不善言談之人,所以只有展露出殘酷的現實,期望以此刺激這個頗有天資的少年,就此來看,這手段或許過于激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