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大夫人只低著頭抹淚,怕給小姑子看見臉上的尷尬神情,沒得解釋,就嗚嗚哭吧。
“大嫂,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就秀兒這個事,她肯定是不會再回這個家了,但是你這邊,是不是給個臺階,叫我哥下臺啊?”
“啊……素英啊,嫂子這陣糊涂了,你說弄個啥臺階?你說啥就啥,嫂子聽你的都!”
她是假裝糊涂了,讓她主動‘認錯’她嫌丟臉呢。
譚素英心說,你心里比鬼還精明啊,跟我這裝糊涂,我看你有點可憐,這事要不是鬧挺大,我才不管你呢。
“大嫂,就這事,你肯定要跟我哥那兒認個錯的,不然,我勸也沒用,他生這么大氣,可能要的就是你一個態度,反正呢,以后秀兒也不回來了,你的態度只是用在我哥那兒,也不用和秀兒說個啥,既然沒有親情,不如不見吧……”
這話也等于替譚振秀做了主,你對人家那樣了,還叫她回來做什么?那以后只會更尷尬。
譚大夫人突然愣了下神兒,哭聲兒都沒了,她突然想到另一個后果,自己在譚老大那里認個錯也不算啥,但是秀兒要是不回這個家,丈夫這輩子都不會真的原諒自己,這個剌絕對橫在心里了,自己腦袋上一個惡毒養母的帽子是至死也栽不掉了,最有可能的是,名義上可能離不了婚,實際上的夫妻情份到此為止了。
那時候,譚老大還能再回這個家幾回?
想到這些,譚大夫人的臉色頓時更是沒了一點血色,此時,她才感覺到這個事的嚴重性。
她能想到的,譚素英自然也能想到,只看大嫂的表情,她就知道,精明的大嫂已經想到那個最可怕的結果了,那可能比離了婚還要讓她痛苦。
真正離了婚,那是夫妻恩斷義絕了,沒一點情份了才走到那一步,自然沒什么好惋惜的,但他們的情份還沒絕到那種地步,從她本心來講,這些年就是‘撒嬌’來著,拿苛待秀兒給丈夫看,想讓他給自己說點軟話什么的,但是譚老大就是不說,我沒錯我陪什么不是啊?我慣你那毛病?結果,這一僵就是二十年,現在肯定不好挽回了。
譚素英微微一嘆,這怪誰呢?你們兩口子誰也不讓步,以致如此,我就算勸住老大,你們最多就是個不用去法院領離婚證,情感能不能彌合,誰敢給你擔保?
“嫂子,你再想想,順便先歇歇,睡會兒,我先回去,看怎么和老大聯系上……”
“麻、麻煩你了,素英……”
此時,譚夫人也沒心思演戲了,心里直抖,29年的夫妻,真的走到頭了?
那一瞬間,她心里有一種冰寒的感受,如同被凍僵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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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素英再坐下去也沒有意義了,有些事大嫂要是自己想不明白,別人想幫她都幫不上,最終,還要看她自己的態度轉變。
這事也不是沒有挽回的余地,就看大嫂做到哪一步了,自己種的苦果,只能自己去品嘗,誰也幫不了你。
“爸,我看大嫂,也想明白后果了,那臉色,相當難看呢!”
“她呀,聰明著呢……”老爺子微嘆,“不過呢,爸也說句公道話,你大嫂對外人是有些薄情寡義,性子也刻薄一些,但是對你大哥,對這個家,還是上心的,這是客觀的評價,是是非非,總要說個明白的,對秀兒的苛待,她是有點鬼迷心竅了,是和你大哥置氣的結果……”
“爸,其實病根子還在秀兒身上,看大嫂怎么做吧,光是嘴頭子上跟我大哥那兒賠個情,我覺得意義不大,最多就是在我們勸合下不領那個證,但是夫妻情份必然無法挽回了,大哥那人,不會對一個刻薄至骨子里的女人再憐惜的,他其實真是給了大嫂二十年機會,但之前大嫂顯然是沒有認識到這事的嚴重后果……”
“我早說過你大哥,未必能和你大嫂過到頭兒,但做為父母,爸是希望他們攜手白頭的,畢竟過了大半輩子了,臨老了卻要分開,過孤寡日子,這兩個人都不知是怎么想的啊,說他們蠢,他們怕也不會承認呢……”
譚素英道:“爸,我大哥的心之所以硬,就是因為大嫂對秀兒不好,哪怕那孩子是抱來的,但對大哥來說勝似親女,就象爸你疼我一樣大哥也那么疼秀兒,大嫂能把秀兒哄好了,讓秀兒替她說話,那比誰都強,我去勸我哥,最多三分把握,甚至三分都沒有,大哥心里最疼的是秀兒……”
老爺子不由點頭,他自己也是這么疼閨女的呀,他的兒子怕和他是一樣的性子。
“嗯,秀兒那孩子還是好的,你大嫂真有個態度,這事興許能挽回。”
“所以我說,看大嫂怎么做了,必須她自己想通,別人逼著她去也沒用,她心里不認這個帳,那就沒什么意義!”
老爺子再次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