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提利爾自睡夢中驚醒,恍然之中望見了窗外的殘陽。那濃郁的紅色讓他有些畏懼,恰如夢中那映天的血光。
他看了看四周,發覺自己正坐在家中的書房里。金桂木方桌散發出淡淡的陳年香氣,桌子上,一摞蓋有海關印章的羊皮紙高高壘起,在各種意義上給人帶來了壓迫感。
“是嗎我這是睡著了嗎。”提利爾自言自語地嘀咕道,用食指敲了敲有些作痛的太陽穴。
他感到有些疑惑。數十年的海關生涯中,他從未在工作的時候打過瞌睡,從未。也正是這份認真與上進,才讓他當上了如今的海關副總管。
除了在工作中睡著這件事,還有一件事也讓他感到困惑。
他環顧了一眼書房,總覺得有什么違和之處,但他自己卻又說不出來。
就好像這并非是他的房間一樣。
“呵,難道我也老了嗎”提利爾自嘲般地笑了笑,將這種違和感驅逐出去,接著立馬進入了狀態,拿起堆在最上面的羊皮卷,用另一只手抓來羽毛筆。
得趕緊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咚咚
正當他準備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時,房門上響起的敲擊聲讓他被迫停了下來。
未等提利爾發話,房門便被輕輕推了開來。一個身穿淡藍色粗麻圍裙的女子笑盈盈地走進屋內,手中端著一盞冒著熱氣的素白色瓷杯。
一見到那女人,提利爾便展露出一個真心的微笑,他從桌后站起身來,將女人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給了對方一個溫柔的擁抱。
“你這是怎么了,親愛的”女人用一種略帶驚訝的語氣問道。
“沒什么。”提利爾掛著笑意回答道,“艾倫和瑪利亞呢”
“去教會幫忙了,衛斯理神父似乎想要舉辦一場頌詠會。”女人回答道。
啊我的好孩子們
提利爾在內心里暗暗贊許道。他端望著眼前的女人,心想自己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會娶到如此溫柔的女人,養育出如此善良的孩子們。
一想到這里,他又給了女人一個擁抱。
“現在我很確定你是真的出什么問題了。”名為緹娜的女人叉起了腰,臉上帶著一種惡作劇般的表情,“你平常可不會這樣的,給我說說,到底發生什么了”
“只是呃,剛剛做了一場噩夢。”
“一場夢”緹娜驚呼到,“你是說,你在工作的時候睡著了”
“嗯就是這樣。提利爾不好意思的承認道,愈加覺得自己模范丈夫的身份要不保了。
“嗯好吧。”緹娜將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用一種刻意拉長的淘氣語調說道,“那是什么樣的夢呢”
“我記得不是很清了我記得,我站在一片荒原中,天空是血一樣的顏色,大地也是,連河水也是”
男人微微皺起眉頭,回憶著夢中的場景,但記憶每向前多探一步,心底的某一部分就往后退縮一步。就好像有什么在阻止著他深究那場夢魘。
“聽起來確實很糟糕。”緹娜附和道,“還有呢”
“還有我記得有什么人在和我說話”男人的眉頭愈加緊皺,他的太陽穴又開始脹痛了起來,連胸口也有些發悶。
“還記得他都說了什么嗎”女人好奇地問道。
提利爾本來已經不想再去思考那個夢境了,但看到妻子滿懷期待的表情后,便不得不重新去拾掇起那些行將消散的記憶碎片。
“讓我想想說的是什么呢”提利爾拼命地回想著,而太陽穴下的脹痛也像是擂起的戰鼓,愈加強烈地沖擊著神經,就連一向以專注和忍耐自稱的他,都無法再忽視那不同尋常的疼痛。
盡管疼痛暗示著他必須放棄思考,可頭腦卻像是陷入了某種強迫意志當中,驅使著他去發掘真相。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