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由我來向各位闡釋關于圣國稅收及行商報備制度的修改方案”
圣國的首席稅務官克里特黑格手拿一卷長長的羊皮紙,就著暖黃色的燈光流暢復述著由他主持起草的圣國第一份稅收法案的第一次修改草案。
吳雍坐在長桌的最上席,全神貫注地看著稅務官準確的說,是稅務官的胡子。
那位老人的胡子總是會隨著說話的節奏有規律地起伏,就像一根綁著干枯稻草的掃帚,掃動著乏味的空氣,讓那些從他嘴里蹦出的專業術語帶上了一絲絲的人情味兒。
倒不是說吳雍有多喜歡那灰色的長髯,只是如果不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的話,他真的怕自己會當場睡著。
此時的日月長廳內,一場政務會議正在有序的進行著,與會者包括各個駐地的高級將領和圣國的大臣們。而議題則涵蓋了外交、稅收、軍事、農業等等等等方面。
這樣的會議吳雍已經經歷了不下五次。對他來說,每一次都是十足的煎熬。
最初作為旁聽者的時候倒還好說,如果是想打個哈欠或者撓撓屁股其實都無傷大雅,即使是想放屁也可以通過充分調動肌肉力量慢慢擠出來。
但此時,身處眾人目光中心的他,任何一個微小的舉動都會被敏銳地捕捉到。最可怕的是那個他親自任命的史官斐尼烏斯塔西諾,吳雍隨便說句話,隨便做點什么,都會被那個男人興致勃勃地記錄下來。
所以,吳雍只能盡力保持著穩重冷靜的狀態,即使是眨眼這么件小事都需要準確控制時間和頻率,但他越是在意這一點,眼睛就越是不聽使喚,要么干澀難耐,要么睫毛夾眼。
“以上便是全部內容了,圣下。”老人不緊不慢地將羊皮紙靠在左胸口,朝向吳雍行了一個優雅的禮節。
不愧是前摩根海姆的稅務總管。
吳雍迅速反應過來,一邊想著,一邊短促地點了下頭。
“各位對于黑格大人的提案有什么看法嗎”
吳雍嫻熟地掃視著眾人,重復著不知已經弄過多少次的標準流程。幾名官員先后提出了各自的意見,又經過了一番討論后,這個全稱奇長的稅務法案的修訂案便被莊嚴地放入了代表“通過”的綠色籃子中,而下一個議題也順勢展開。
當最后一卷羊皮紙被放入代表“需要進一步商榷”的藍色籃子中后,這長達數小時的冗長會議終于宣告結束了。
待到眾多官員盡數離場后,吳雍終于得以放下架子,用一個狗撲式的動作撲倒在長桌上。
“今天的表現還不錯嘛。”于洛穎從身后環住吳雍的脖子,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可比上一次強多了。”
“啊求求你別提了”吳雍發出一聲呻吟,對自己的黑歷史羞愧難當。
在那場被斐尼烏斯命名為“方碑會議”的圣國第一場會議中,吳雍以一個驚天的哈欠成為了全場絕對的亮點,雖然眾人都沒有說什么,但從幾個老正經那酸菜一樣的表情便可以知道,這是多么不妥當的行為了。
“倒是你,為什么每次都能坐得住啊”
“唔該說是鍛煉出來的嗎”于洛穎用一根手指戳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好像沒有給你說過吧,關于我父母的工作。”
“誒”吳雍愣了愣,突然發現自己確實對于洛穎的家庭知之甚少。
“我的父親是駐外大使哦”
“誒誒誒誒誒”吳雍驚地大叫起來。
“不過也只是南美洲的小國啦,而且因為那個國家安全問題,父親就把我和母親留在了國內。”
“那他是一直都在國外嗎”
“不是哦,駐外大使的任期一般只有三年左右,我父親去的那個國家只需要呆兩年,這么算來大概再過七個月就該結束任期了吧。不過,就算是在國內的時候,我也很少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