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一張張病前走過,和那些奄奄一息的病人們有著短暫的眼神交流。他想要朝他們露出微笑,告訴他們無需擔心,卻怎樣也無法調動起自己的嘴角和喉嚨。而那些病人們則是伸著手,張著嘴,想要祈求,想要呼喚。
他們渴望生命,可吳雍卻無能為力。
這樣的現實讓吳雍感到愧疚難耐,那種愧疚折磨著他的頭腦,讓他的神經一陣脹痛。他不再看任何病人的眼睛,生怕從那其中看到責備與怨恨,生怕那樣的表將他的精神吞噬。
他快步地逃離了病房區,朝著更里面的房間走去。在那里,人們正緊張地制備著各類藥物。
修女們在工作臺前快速地搗弄著藥草;藥劑師們將原料稱重、配比、分裝;煉金術師們將藥坯放在各類裝置中蒸煮、烘烤;鐵匠們在鼓風扇前控制著溫度;鍋爐冒出了騰騰的蒸汽,銅管的接縫處滴落著紅色的液體,現場煙霧繚繞,充滿著各類讓人咳嗽不止的刺激氣體。
吳雍捂著鼻子,徑直走向了一個正在桌前翻弄著書籍的男人圣國的首席記錄官,斐尼烏斯塔西諾。
“有什么新發現嗎,塔西諾”
“大人”斐尼烏斯驚訝地轉過來,動靜之大差點把桌上堆著的厚厚一摞書弄倒,“您怎么來這里了這里很危險的”
“沒關系,我已經施加隔離術了。”吳雍伸起雙手展示道。
“即便如此”
“塔西諾,有什么新發現”吳雍打斷道。
“不,還沒有我把能找到的典籍都翻了一遍,可是”塔西諾滿臉憂愁地翻弄著手中的書籍,“可根本就找不到類似癥狀的疾病這于其說是病,倒不如說是把所有的痛苦都加到了人的上”
吳雍默默地垂下了眼。腦海中浮現出了那些病人的慘狀。有的人滿腫脹發紫,有的人咳出了白色的異樣液體,有的人眼中溢血,有的人長出了一碰就破的腫囊。每個人的癥狀都不盡相同,讓牧師們難以應對。這可怕的瘟疫就像是隨機地帶來某些病狀,在牧師們反應過來之前便奪走患病者的生命。
媽的
吳雍在內心中暗罵了一句,血氣的上涌讓他的神經又開始脹痛了起來。
“塔西諾我需要活血劑”
這時,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傳來,弗里德曼風塵仆仆地走入藥劑間,滿臉都是汗。
“有戶人家的病人快不行了大大人”弗里德曼看到了吳雍,露出了和斐尼烏斯同樣的驚訝表,“您不應該呆在這里”
“發生什么了”吳雍急切地問道。
“最初患病的那個農夫,已經治愈的那個,突然又發病了。”弗里德曼解釋道,“大人,您”
“帶我過去”吳雍斬釘截鐵道,“塔西諾,鎮定劑給我。”
“啊可是”
“給我”
塔西諾趕忙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來鎮定劑,交到了吳雍手上。
“大人,您沒必要親自過去我立即派人護送您回長廳”弗里德曼勸道。
“難道就這樣躲在屋子里,等人都死光了再出來”吳雍惱怒道,“這是命令,帶我過去”
“遵命。”
弗里德曼沉沉地一躬,他面露難色,語氣帶著憂慮道
“大人,在看到那位病人前,請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