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之人哼”少女發出一聲冷笑,“我從沒把莫古拉辛當作是自己的父親,從沒。我的母親只是莫古拉辛眾多床奴中的一員,而我也只是眾多那屈中的一員。即便如此,我的童年卻過得很好。我的母親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她一直盡自己所能保護著我,讓我在那個充斥著暴虐和恐怖的紅公館里活得像個窮公主。直到直到”
德拉莉的聲音逐漸變得有氣無力,不愿讓自己像一個悲哀的講述者那樣,將關于自己的、冰冷冷的事實全盤托出。
“我能夠理解。”
“您能理解”德拉莉睜大了眼,滿臉的驚訝,但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低頭道,“請請原諒我我明白您的意思,謝謝您的好意撒拉貢。”
“”
沉默籠罩于神殿之中,萬帆想再多說些什么寬慰的話,但費格勒斯的身份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絕不要在下界眾生的身上浪費多余的情感除了茉莉。
“退下吧,我有些累了。”萬帆轉過身去,一揮袖道。
“是愿您指引我們,偉大的撒拉貢。”德拉莉調整回狀態,畢恭畢敬道,隨即在黑霧的籠罩下遁入了虛空。
萬帆望著逐漸散去的霧跡,不禁陷入了沉思。
又一次,他又一次利用了別人的信任,引導了別人的仇恨。
他仍舊記得,當自己把這項任務交給德拉莉時,少女眼中所迸發出的火光,那不是什么善意或英勇的光,單純只有復仇,對復仇的渴望和喜悅。
萬帆縱容了這份仇恨的滋生,甚至有意無意地助長了它的氣焰。但他卻從未告訴德拉莉,埋藏在這背后的真相。
德拉莉母親的死完全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情。依照托克霍特的傳統,倘若“那屈”也就是雜種想要獲得正統的家族地位,必須以其親生母親的死為代價。
從很久以前,莫古拉辛就相當偏愛自己這個驕傲而勇敢的私生女。而這種偏愛,德拉莉的母親比誰都清楚,作為一個卑微的床奴,她總能得到比其他女人更多的食物、更好的住處,也總能花出更多的時間照料自己的女兒與其說德拉莉那相對安穩的童年是她母親的功勞,倒不如說是莫古拉辛的縱容。
盡管擁有這般的寵愛,但“那屈”的身份卻限制了德拉莉的上限。只要她依舊是一個私生子,那么便永遠只能活在紅公館中,做一個岌岌無名之輩。
為此,德拉莉的母親做出了決定,她懇請莫古拉辛依照古老的傳統,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廢除德拉莉的“那屈”身份。而莫古拉辛則欣然同意了她的請求,隨意選擇了一個罪名,毫不猶豫地將其處死,并將德拉莉納入了家族名下。
這件事情還是瓦利德告訴自己的,對于德拉莉的轉正,以及其母親的死亡,幾乎所有人都不言而喻,但只有當時尚且年幼的德拉莉被蒙在了鼓里。從那時開始,仇恨的種子便業已播種。
萬帆難以去評價下界人的價值觀,但起碼有一件事情他可以確定莫古拉辛那殘忍的靈魂中蘊含著某種扭曲而笨拙的愛,而這種愛,最終害死了自己。
難道那個男人也是這樣的么
萬帆癡癡地想到,但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可能。只有那個男人,絕對不可能。
他憤憤地咬了咬牙齒,將這種可恥的念頭逐出頭腦,隨即向后靠在神座上,覺得渾身都泄了勁。
他回憶起自己初次降臨這個世界時,望著那遮天石壁時的所思所想。那時的他只想幫助這里的人們擺脫苦難,只想成為他們的英雄。
“呵呵”念至此處,萬帆露出了一個自嘲的哀笑。
“事到如今,還當自己是什么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