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雍打了一個慵懶的哈欠,潮濕而冷清的空氣灌入肺中,卻依舊點不醒昏沉的頭腦。雖然眼下的情況并不適合有任何懈怠,但長途跋涉所帶來的困倦感還是義無反顧地襲上了全身。
這一天的時間里,眾人都處于一種馬不停蹄的狀態,疲于奔波和戰斗,幾乎沒有完整的休息時間。吳雍十分確定,困倦的絕對不止他一人。
從術士廷藏匿的山洞中出來后,已然過去了數個小時。艾納爾根據太陽的位置判斷出方向,帶著眾人走出了安特拉加嶺,重新回到了熟悉的道路上。此時,山嶺周圍的大霧已經消散,而第七軍團的亡靈們也未再上門叨擾。一切仿佛回到了原本的模樣,將暗涌籠罩在平靜的外表之下。
沿著簡陋的石子路行走了約摸二十分鐘后,道路在前方一分為二。艾納爾停下腳步,踏過野蠻生長的雜草,將路岔口處歪倒的路牌扶了起來。拭去上面附著的泥土后,顯露出已經掉了漆的文字:
向左:希摩爾、摩安大道
向右:薩格納斯、格里特
“這條路缺乏維護。”吳雍如此評價道。
“畢竟只是一條無關緊要的輔路,沒有巡路官、也沒有客棧。再說了,這路的盡頭就是王林禁地,除非急著送死,否則一般人不會閑著沒事來這邊轉悠的。”艾納爾一聳肩,“不過,那個無良車夫顯然不是急著送死的那一類人”
吳雍樂呵一笑。艾納爾基本上已經恢復了往常的那種態度和語氣,這讓吳雍覺得十分舒暢。
“我們要原路返回嗎?走薩格納斯和格里特方向?”于洛穎問道,“說真的,格里特村的客棧簡直是一場噩夢……”
于洛穎想到了那間蟑螂滿地,老鼠橫行的客房,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不,小姐。格里特村離薩格納斯堡太近了,而薩格納斯堡的主人是卡爾.斯溫納爾的親信。”艾納爾搖頭道,“在安特拉加嶺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后,我覺得還是謹慎點為妙。我們去希摩爾堡壘,那里是第三邊戍團的駐地,我的一些老朋友在那里服役。”
“希摩爾、薩格納斯、格里特。”吳雍念叨著這些拗口難記的名字,抱怨道,“為什么這些路牌上都不加后綴的?直接寫上希摩爾堡壘、薩格納斯堡、格里特村不就好理解多了嗎?”
“誰知道呢,可能是因為傳統吧,”艾納爾道,“摩根人是不太在意自己家被稱作什么的,科莫就是科莫,摩根海姆就是摩根海姆,強行區分出城、鎮、村、堡這些級別,還是西明教會帶來的產物。”
“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人們的生活,這可能就是宗教的厲害之處吧。”于洛穎感嘆道。
“教會的厲害之處遠不止于此,還有更多值得歌頌的事跡呢,有興趣聽聽嗎,于洛穎小姐?”亞瑟似乎是被打開了某個開關,突然一臉興致盎然地說道。
“現在可不是傳教的時候。等我們到了希摩爾,去向我的戰士兄弟們履行你的職責吧,亞瑟.斯特洛韋爾傳教士。”艾納爾以戲謔的口吻說道,“況且,你確定要向神后大人講述你們的那些教義和故事?”
“首先,我不是傳教士。”亞瑟克制住自己的不滿,盡量以一種平靜的語氣回應道,“其次,我只是希望幫助神后大人找回自己的記憶,通過講述這個世界的事情,以及教會所知道的,關于諸神的事情。十七年來,教會的夙愿便是尋找諸神,將力量和生命奉獻給諸神。雖然你并非教會之人,但作為余安大人的信徒,我還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立場,艾納爾.漢沃森先生。”
“又來?立場?你似乎很喜歡這個詞啊。好了好了,我也不想和你吵些什么。”艾納爾臉上的戲謔退去,換成了一副有些威脅的神情,“只希望在小子和于小姐遇到危險的時候,你能貫徹自己的信條——為他們獻上你的生命和力量。全心全意的。”
“你不必擔心這點,艾納爾.漢沃森先生。”
兩人扭過頭去,不再理睬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