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啞——
聒噪的烏鴉站在業已干枯的枝杈上,將覆滿黑羽的雙翅安穩地收在身側,歪頭凝望著樹下。不知是因為好奇還是有意為之,那雙黑曜石般的幽暗眼珠不曾一刻從眾人的身上離去。
吳雍被那兩聲鋸木頭般的沙啞鳴叫所吸引,抬眼望向了那只并不起眼的烏鴉。目光對視的一瞬間,烏鴉驚叫著飛離了枝頭,片片黑羽以Z字型的軌跡向下滑翔。
“不祥之鳥。”亞瑟伸手接過飄落的羽毛,在手中輕輕揉搓了起來,“不管是安特利維奇還是摩根,都把烏鴉視作為兇惡的象征。但在一些東方國家,比如海德拉默,反倒是把他們當成是幸運的使者。”
“這大概就是東西方的文化差異吧。”吳雍評論道,又隨口補充了一句,“烏鴉也是死亡之神潘格瑞阿的信使。”
“‘當他的黑鴉降臨于斯,賜福的長睡也隨之而來’。”亞瑟以一種吟詠般的語氣說道,“出自《西明圣典》,第六章第二十二節。”
亞瑟看向吳雍,眼神真誠,仿佛是一名剛剛回答完問題的學生,在等待著老師的肯定。
“啊,嗯,沒錯,出自《西明圣典》,你記得很熟嘛。”吳雍心虛地回應著,佯裝自己懂得對方在說些什么。
亞瑟的眼中閃現出熠熠的光輝,臉上的笑容也像是沐上了一層神圣的虔誠一般。那副神情讓吳雍愈發地心虛起來。
作為西明教會的核心典籍,記錄列神事跡以及教會教義的龐大著作,《西明圣典》自然也是出自吳雍的設定——不,應該說,被吳雍記錄在了自己的設定集上。但實際上,吳雍未對書的具體內容做任何描述,也就無從得知圣典中都有些什么字句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提出了一個影響千秋萬代的理論,卻完全不知道這個理論能用來干啥一樣。
——或許我應該找一本來讀讀了,如果有時間的話。
吳雍不禁思忖起來,但一想到那厚厚的大部頭書和玄之又玄的用詞,他就會泛起一陣本能性的頭痛。
“吳雍,你剛才說拉格納族裔的人能夠附身在烏鴉身上?”于洛穎的話語將吳雍從自尋煩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嗯對。”吳雍肯定般地點頭道,“不過剛才那只應該是普通的烏鴉,那群人不至于在這里監視些什么。還有,其實他們是可以附身在任何活物身上的。這叫靈魂附身之術,是死靈法術的源頭,古代的薩滿秘術。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掌握了。”
“薩滿秘術嗎。”亞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我和蒙多拉爾所掌握的變形術,也是一種薩滿秘術呢。”
“變形術?”艾納爾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匯,顰起了眉毛,“我怎么沒聽你們說過這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亞瑟看向艾納爾,露出了一個溫和又帶著些許挑釁意味的微笑,“您會知道的,艾納爾.漢沃森先生。”
“我希望如此。”
艾納爾和安妮卡出奇一致地露出一副同仇敵愾的表情,又出奇一致地扭回頭去,不再理會亞瑟。
“你們兩個……”吳雍重重地嘆了口氣,為旅途的安穩和睦感到深深的憂慮。
“亞瑟……先生?”于洛穎開口道,有些不確定如何稱呼對方了。
“請不要拘于如此禮節,愛麗希絲大人。您大可對眾生直呼其名。”亞瑟微笑道,嫻熟地破解了于洛穎的尷尬。
“那……亞瑟,你之前說過,你們的變形術是文森先生教給你們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