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雍只手前探,周圍的空間開始發生異動,波紋般的震蕩在有限的范圍內擴散來開,自震蕩的中心,烏勒爾人的薩滿祭器被憑空取出。
男人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愕然。黃昏狼向后退了幾步,嘴中發出低聲的咕嚕,疑惑而謹慎地看著那把未知的祭器。
“那把匕首,是從哪里來的?”男人一掃先前的淡定,身子不安地晃動了一下,顰眉問道。
“一位朋友送給我的。”吳雍低頭凝望著布洛姆恩婭贈予自己的匕首,一時間,不算久遠的回憶涌上了心頭。
這把小刀中,寄居著布洛姆恩婭和赫婭的靈魂。飽食薩滿之血的刀身映現出某種被歲月浸澤的暗茶色,古樸的外觀顯示出久遠的來歷。
剛從王都出發的時候,吳雍不小心用這把小刀割傷了自己。他清楚地記得,當小刀吸收他的血液后,刀身上浮現出了一行未知的銘文。可現在,那行銘文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
他微微抬起男人遞給自己的薩滿祭器,那上面的文字與當時所見十分相似,只不過用雕刻的方法將其保留了下來,或者說,保留了其中的一部分。
相似的銘文,相似的形制,這兩把薩滿祭器只是大小上有所差異,但在外觀上卻幾乎完全一致。
吳雍愈發確定,這些所謂的拉格納族裔,并非是拉格納的后代,而是烏勒爾人的后代。而刀身上所顯現的銘文,大概就是某種類似于血液鑒定書的東西。
至于那個男人為何如此執著于這場所謂的“公正審判”,而不是聽從族人的意愿,直接將他們殺掉,吳雍大概也有了些頭緒。
無關乎公正,也無關乎榮譽。那個男人真正想要的,是吳雍的血液和靈魂,或者說,蘊藏在血液和靈魂中的力量。
為了能夠完成血脈儀式,所有的薩滿祭器都具有汲取鮮血的能力,而烏勒爾人的祭器還具有著自己的特有能力,那就是貯藏靈魂。
被烏勒爾的祭器所傷到的人,靈魂會隨著生命力的流失而轉移到小刀中。吳雍當初只是被輕微地割傷而已,生命力并未受到太大的威脅,即使靈魂受到了祭器的影響,也只是被吸收了極小的一部分罷了。如果想要完全吸收靈魂,就必須將對方的生命剝奪。
吳雍看了一眼面前的黃昏狼,突然有些發怵。大概在他用祭器劃破手指的下一秒,那匹蓄勢待發的狼就會立馬撲過來,把吳雍撕成碎片吧。
“芬恩,艾納爾,看好這匹狼。”吳雍低聲朝著左右兩旁說道。
無需多余的指示,兩人將目標鎖定在那匹謹慎的野獸身上,感受到威脅的黃昏狼嘶吼了一聲,又向后退了一步。
吳雍將兩把薩滿祭器各置于視野兩側,刻意展示給眼前的男人。
“嗯……你的這把看起來要新一些。姑且讓我做個猜測吧。你們一族曾生活在摩根中部,雖然已經歸順了摩根王的統治,但依舊自豪地保留著薩滿信仰和原住民的身份。直到有一天,你們祖先的一位祭司誤入了迷林,連同薩滿祭器一起消失在了那片被詛咒的森林中。”
“雖然祭司傳承遭到了斷代,但摩根王仍舊將你們視作是心頭之患,因為你們的體內或多或少地流淌著薩滿之血,那是對摩根王權的威脅。”
“后來,摩根的某個國王藉由各種理由攻擊了你們的村落,企圖將你們滅殺。但你們逃出來了,逃到了南部群山,那里地勢險峻,天然、危險而荒蠻,摩根的追兵難以涉足。”
“最終,你們逃出生天,開始以拉格納的名義與摩根割裂關系。你們重拾了祖先的語言,過上了祖先的生活,重新建立了薩滿祭司制度。但實際上,拉格納只是個象征意義的詞匯,因為大多數摩根人都知道拉格納,卻早已忘記了你們這一族的名字——烏勒爾。我說的對嗎?”
或許是被突然的揭示所打擊,男人的呼吸變得愈加沉重起來,黃昏狼也變得躁動不安,左右交替地抬著前爪,仿佛和男人共享著精神與情緒一樣。
“……你究竟是誰?”男人的語氣低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