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之時,金光自地平線的彼端攀越而上,以此宣告白晝的到來。眾星結束了自己的巡回,再一次隱入天穹之間,期許著下一個黑夜。
在大多數人類的的認知中,夜晚屬于魔力與性的勞動,而晝日代表物質與生產的勞動,晝夜交替的時分總是蘊含著某種哲學意味,它能讓吟游詩人為之大書特書,也能讓某些動物變得興奮無比。
嗷嗚——
一聲響亮的狼嚎鉆入了吳雍的耳朵,將熟睡的他踢出了甜美的夢境。正當他帶著起床氣從睡鋪上坐起時,恰好看見那只黃昏狼站在不遠處的土坡上,對著太陽升起的方向嚎叫著。
——這蠢狼是把自己當成公雞了嗎?
——而且,不是說黃昏狼只在黃昏之時才嚎叫的嗎?
吳雍有些沒好氣地想著,掀開了身上的毛毯。身旁,同伴們也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
“早啊,小子。”艾納爾伸了個懶腰,用一種有些慵懶的聲音招呼道。
“早。”吳雍打量了一眼對方,從那雙眼睛中看出了明顯的倦意,“昨晚睡得不好嗎?”
“嗯,睡得很淺——唉,其實根本就沒睡。”艾納爾揉了揉太陽穴道,“我對那些新來的家伙還是不太放心,晚上留意了一下他們。不過,他們還算老實。”
吳雍望了一眼稍遠處的空地,郁青的草地間摻雜著密密麻麻的青灰色——那是狼的毛色。
昨晚,在拉格納族裔的見證下,吳雍完成了一場簡單的“就職儀式”。大概的流程就是,在人們的歌頌聲中繞著篝火轉上三圈,眾神的見證下,念出古老而拗口的禱詞。
這種感覺就有點奇妙了,畢竟天上的眾神目前只有余安一人,而地上的自己本就是拉格納族裔口中的“眾神”。
一番折騰后,吳雍以“天色已晚”為由,好不容易才支開了向著新祭司圍攏來的眾人。
倒不是吳雍不想和他們交流,只是當一群渾身**的男男女女一臉熱忱地圍上來,特別是當幾個同齡的女孩用一雙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他時,他才發覺自己還只是個處于青春期的青澀少年。
除此之外,于洛穎將他從人群中拉出來的果斷身姿也起到了關鍵作用。
被安撫下來的拉格納族裔重新變成了狼形,索性就睡在了營地北面的草地上。此時,狼群們也逐漸從沉睡中蘇醒了過來,扭動著蜷成一團的身體,抬著一雙雙琥珀色的眼睛望向吳雍。
說實話,這些“狼”的睡姿和身態,與真狼完全無異。如果將真相告訴不明所以的路人,恐怕任誰都不會相信他們的真身其實是人類吧。
“這兩天我還會再多留意一下。”艾納爾道,“你也別掉以輕心。”
“你這也太過謹慎了吧。”吳雍半開玩笑道,“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勇敢的獵人慘死在林中,謹慎的獵人餓死在屋里’?”
“我當然聽過,這是我們摩根的諺語,倒是你在哪里聽的?”艾納爾沒等吳雍回答,接著說道,“但這句諺語的真正意思是‘魯莽的獵人慘死在林中,猶豫的獵人餓死在屋里。’”
“唔……猶豫就會敗北,果斷也不白給的意思咯?”吳雍吐槽道。
由于位面之間的文化差異,艾納爾并沒有領會到吳雍的梗,只是正色道:“不管怎么樣,謹慎永遠不會錯。說實話,我的人生并不安穩,而謹慎讓我活到了現在。”
對于這點,吳雍倒是深信不疑。在邊戍團的時候,他就曾聽士兵們講過許多“血手”艾納爾的光輝事跡,其中可能會有些夸大的因素,但基本的事實還是令人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