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賬本被合上了。
兩個來自后勤處的統計員起立,朝孔巖利落敬禮,而后道:“我們走了!”
孔巖面色反倒忽然尷尬:“這……彈藥什么的還沒記呢?”
“不用記了。”其中一個拿起了鋼筆快速擰上了筆帽,別入上衣口袋,然后把筆記本揣進口袋。
“那個……馬金花啊,你現在趕緊做飯,得提前讓他們吃上。”
“不用了。我們現在就回團里。”兩個統計員抬步往門口走。
孔巖試圖攔阻:“這哪行?路遠天冷,你聽我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走在前頭的統計員回頭道:“孔指導,你啥都別說了,也別送。”然后大步出門口。
后頭的統計員走到門口也停下來回頭:“孔指導,你不知道,當初特戰排在縣城大門里填人命的時候,掃蕩的鬼子離我們團部只有二里遠了!”然后大步走出門口,追著前人匆匆遠去。
胡子拉碴的孔巖傻站在敞開的屋門口,看著越走越遠的兩個統計員,訥訥嘀咕。
“你看這事弄的……我話才說了一半啊……還有好些個人想法沒講完呢……至于走這么快嗎?”
“噗通……”摔倒聲響起在門外旁。
扭頭往旁邊看,一頭摔進土堆的鐵塔正在慌里慌張地狼狽爬起,像是嘀咕又像是對孔巖說:“姥姥的,地上太滑……我……只是路過……”
“路過?既然路過了……那你現在去把王強和馬寡婦找過來,到我屋里坐坐。”
“呃……指導員……我……”
“包括你!”
咣當一聲,屋門關了,呆呆的鐵塔,用著大手不停的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盡管已是冷冬,坐落在團部的禁閉室依然沒有封窗。不過政委還是命令警衛排的戰士給那扇沒有窗的窗口釘上了一面可以向上卷起的破棉簾,并在里面點起了爐子。
那張破床上放了兩床被褥,空蕩蕩地擺著個破鉛筆頭,還有兩張紙,其中一張抬頭歪歪扭扭地寫有三個大字:‘檢討書’,剩下的全部位置都是空白。
窗口上的棉簾高高卷著,一對小馬尾探出在窗口,朝遠處笑嘻嘻招手。
不久,一個戰士挑著擔子來到禁閉室窗口外,咣當一聲放下了扁擔,兩個糞桶落地。
小丫蛋忍不住捏了鼻子:“擺遠點不行嗎?這咋說話啊?”
小干柴靠在窗口邊擦了擦汗:“這你都受不了啊?我得聞一年呢!”
“不會讓你白受苦的,我正在想辦法,看能不能把你撈出苦海。”
“丫頭……”遠遠的陸航就提著一包東西朝著禁閉室走來。小干柴趕緊跳著兩個糞桶走了。
禁閉室的門被打開,陸航走了進來,遞給丫頭一包衣服和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