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當副司令,行了吧?”
“司令就是司令,副的算個啥?通信員嗎?傳令兵嗎?糊弄鬼哪?”
“哎呀?我警告你不要蹬鼻子上臉!再不撒手我可真不客氣了,打你個小撒潑!”
“你打!打不到我昏過去,我記不住你拳頭多大!”
宋團長恐嚇無效,于是繼續走,小丫蛋扯著他的綁腿繼續在戰壕底下滑,嘩啦啦,嘩啦啦……如果不是知道團長的腳跟后頭拴著個丫頭,都得以為他殘疾呢。
“我是團長,我站在這,成為指揮員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
“我又沒說你不是團長,你指揮唄!”
宋團長嘆了口氣,四下掃了一眼,然后壓低聲音道:“好吧,一箱手榴彈!”
小丫蛋抬起頭,盯著宋團長那熬得快睜不開的眼看了看,這才松了手。
鐵塔的后背一陣陣疼,指導員就是指導員,拿藤條抽他的時候還不忘跟他好言好語講道理呢,比如做人應該光明磊落敢作敢當,比如想讓別人背黑鍋的時候也該先問問人家愿不愿意背。鐵塔很困惑,如果先問了,那還是黑鍋么?
此刻,這熊罪有應得之后,告假出了孔莊,要到打炮樓的戰場上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進入戰場,能爬絕對不貓腰,能貓腰絕對不抬頭,老大個身板并不笨拙,三竄兩躍,呼通一聲跳進個坑。
“騾子?”嘎子很詫異,沒想到這熊回來了,更沒想到他這貨怎么會覺悟到主動跑戰場來,太陽打哪邊升?
熊朝嘎子咧嘴笑,又看了看小毛頭和耗子:“怎么,不叫聲排長大人好嗎?”
小毛頭和耗子無奈一正色:“排長好。”
“嗯。小猴子在哪?”
嘎子往前一指:“跟王強在最前頭呢。”
隨即熊便竄出了這個掩蔽坑,向前消失于煙霧。
戰壕邊緣擺放了幾個沙包,形成一個很小的垛口,用以防止流彈傷及土炮周圍的人。王強正在用嘶啞嗓子指揮幾個戰士忙在土炮附近,擦炮膛,重裝藥。
無意間瞥見一頭熊正從后面竄入戰壕:“騾子!你怎么來了?連長回來了嗎?”
“我跟老大哪里搭邊?”
“沒他踢你你能到這來?”
“在孔指導的教育下,老子早已經進步了!忙你的得了。”熊沒再和王強多說,轉身往戰壕一側走,小猴子正在那邊扣著頂鋼盔偷偷監視戰場,他是觀察哨。
聽到了熊和王強的對話聲,鋼盔下那張煙熏的小黑臉早已轉向聲音方向,露出了高興到心底的笑,朝向他走來的高大身影喊:“排長!”
“個姥姥的就屬你沒長進!跑到這么前頭來干屁?成天顯擺能!”鐵塔來在小猴子身邊,看著小猴子順著戰壕胸墻滑進戰壕里,稀里嘩啦帶下一陣碎土。
“嘿嘿。排長,你咋才回來呢。”說著,從他懷里掏出個捂著的半塊黑饃饃往鐵塔手上遞:“這是我剛才烤的,還熱呢。”
熊一屁股坐在小猴子身邊,接了那半塊黑饃饃兩口進嘴:“猴啊,想我了沒?”
“想了。”
往王強那頭瞥了一眼,見他們都在土炮附近忙活,熊從衣袋里掏出個物件,塞進小猴子懷里,低聲道:“送你個好東西。”
“長命鎖?”
純銀的一塊長命鎖,正面雕有‘長命富貴’字樣,鏈子都是銀的,在小猴子手里泛著光,沉甸甸。
“你小點聲!你那猴字老子不會寫,只幫你刻了個‘小’字,有名就得。”
小猴子把長命鎖翻過來,背面曾經是有人名的,現在是刺刀留下的深深刮痕,把原來的名字刮去,重新刻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小’字,刻得很難看,很丑,像那丑熊一樣,因為那是熊的親刀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