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砸開的射擊孔上架上了捷克式機槍,目標已經出現,一個鬼子步槍組,九個,拉開著距離,不時利用著地形掩蔽位,順著西面上游河岸低位正在鬼鬼祟祟接近著。
于是,捷克式機槍響了,射擊頻率明快清晰,如節奏旋律般的短點射,那彈道時而撩撥著岸上的雪,時而擊碎了岸畔的冰。目標在彈道的間歇中驚慌地竄起或隱沒,像是一只只掉了魂的兔子……
孔莊,右翼,即東側。
一大片空地,還有些稀疏沒了樹葉的樹,不必到岸畔便可看得見冰冷流淌的渾水河,蜿蜒北流一段,再轉向東。
孔莊里原本就有不少沙袋,耗子領著小猴子、一只耳和起義者,又裝了一些,一個用沙包臨時壘成的半環形工事即將完成,距離東岸約五十多米,雖然附近有幾棵光禿禿的樹,這工事看起來仍然突兀顯眼,絕對是個挨揍的好靶子。
熊此刻背靠著沙包半躺在工事后,仰望著湛藍清冷的高高蒼穹,不甘著熊心,早晚會有鐵疙瘩從天上掉下來,說不定那密度能把他的熊腦袋直接砸扁。
熊想,老子戴個鋼盔行不行?不行!關鍵那玩意它爆炸啊,鋼盔也許能勉強保住半個腦袋,可光剩下了半個腦袋……老子還能活么?難!吃飯都沒下牙,怎么嚼?讓老子以后怎么嚼?下邊啥都沒了,那不還是得活活餓死么!
越想越難過,越想越上火,任他是熊,也萎靡蕭索了。一腳蹬開了身邊的機槍,仍然不甘心,順手摳起一把沙子,朝那挺捷克式機槍揚,巴不得它能卡了殼。
小猴子跑過來了,半蹲在沙包墻后,推了推那擋了眉眼的不合頭鋼盔,露出半個腦袋在沙包后向東側投出他認真又單純的視線,主動開始警戒觀察。
一只耳和起義者扔下了挖沙子的鍬,也不情不愿地回來了,來到沙包墻后順勢一栽歪,長吁短嘆。
耗子卸下了肩上的最后一個沙包,在工事上擺好,然后抹著頭上的汗在工事后坐下來,摟過他的步槍開始檢查,沉默著沒話說。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這話可一點都不假,鐵塔是真熊,熊得連耗子和小猴子這等好兵都能忍不住跟著發蔫。特戰連二排在排長鐵塔的悲催帶領下,士氣一蹶不振,像是一群喪氣鬼。
風掠過,帶來了一絲淡淡硝煙味的同時,也帶來了重機槍射擊的沉悶旋律,催命鐘一般不停地響,工事墻后沒人說話。
不久后,捷克式機槍射擊聲猛地從西側傳來,一只耳忽然有了精神,連忙坐起,呆呆向西面的石屋方向看了一會兒:“鬼子選了西邊!咱沒事了!咱應該沒事了!呵呵……呵呵呵……哎呀我——”
還沒來得及變成開懷大笑,熊的鞋底已經狠狠踹在了一只耳的后背上,結束了那傻笑聲的持續。怪不得老大總喜歡踹我,這腳感確實不錯,連郁悶的心情都好了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