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撞擊在陸航懷里,被陸航接了,滿頭黑線道:“我那意思就是夸你演得好,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我扮過的角色多了,用不著你廢話!再看我我就掐死你!”
“是你定的咱是夫妻,看看都不行?”
“哪個走在路上的夫妻是你這樣看的!”
“呃……新婚的。”
“你滾!”
“你是說咱演老夫老妻?”
林微恨得止步彎腰撿石頭,嚇得陸航往前竄,幾步又停,靜靜站在路上望前方。林微手里的石子沒能朝他扔出去,她知道他是一只狼,當他這樣的時候,是警惕。果然,隱約聽到了前方有引擎聲,石子被她甩下路:“要躲嗎?”
他分辨著聲音,又看看路兩側的開闊:“不必!”然后把駁殼槍套上的卡扣提前拆開了,右手下垂在槍套旁,倒退兩步讓到路旁,槍套里的m1932是上膛的,他的手靠近槍套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感覺到手癢,以至于右手的幾個指節不禁伸展,再微蜷,期盼抓握。
他的背影像是山,比如現在,她也這么覺得。他說不必,僅僅兩個字,便令她心里的擔憂消失七分,于是走到他身旁,把那小包袱重新拿回挎好,再靠向他側后,輕輕環挽住他的左臂彎,故意擺三分恐懼在臉上,和他一起往路的前方看,百分百膽怯在丈夫身后的妻子模樣。
一輛摩托車出現,風塵滾滾。
一會兒之后,摩托車并未駛過路旁的夫妻二人,而是停在了他們身邊,戴墨鏡的狗漢奸趾高氣昂地跳下摩托車,橫晃小步站到了二位滿頭黑線的路人面前,抬手把臉上的墨鏡從鼻梁上拉下一截,眨巴著無良眼,把那二位觀眾從上看到下,又從左看到右,忽然咧開下巴:“不夠意思!太不夠意思了!不同志戰友嗎?欺負我傻是不是?結婚這么大個事都不跟弟弟我言語?你倆拿我當啥了?你算我姐夫啊……還是我算你小叔子?”
“……”陽光明媚,媚得看不見;田野花香,香得聞不著;反而一陣冷颼颼呢?
張富貴出城來迎了,他大概估算了日子,今天出城,騎著摩托車一路直奔張家鋪,結果半路上恰相遇,沒料到林微也來了,更沒料到她那副小媳婦樣,最沒料到的是那感覺真真的,橫看豎看也不是喬裝假扮那么簡單,徹底把這狗漢奸給看迷糊了。任那小包袱不沉,也把狗漢奸給掄了個發型凌亂抱頭圍著摩托車倉惶轉。
出夠了氣林微才罷手,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問狗漢奸到底為什么要見陸航。
當初的林家堡林家大院,蒙面人跑了,陸航和小丫蛋尾隨蒙面人跑了,戴面具的別動隊可沒那么走運,被鬼子憲兵和偵緝隊圍了個正著,突圍失敗主力盡歿,幸存兩個被活捉,其中一個是別動隊隊長。林秀請求張富貴幫忙,要救的就是那位隊長。
這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事,張富貴這個賭徒卻沒能拒絕羅青,他自己也惶恐,不明白為什么他能拒絕所有人卻無法拒絕羅青,這與她是否漂亮無關,甚至都不知道羅青是否真心喜歡他這個狗漢奸,他不敢想到‘愛’這個字,他愛上了羅青,從他開始抽煙的那天起。
狗漢奸一無所有,他唯一能想到的人是陸航。在狗漢奸的眼里,陸航是個禽獸,禽獸到可以單槍匹馬燒了警隊,進憲兵隊殺人,住鬼子醫院,不是禽獸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