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豬八戒即將竄上院墻,后院門被陸航猛然拽開了。
“你右!”他大喊,隨即將他的槍口向左伸出門外,橫向扣扳機,鐵塔的槍口向右伸出,也開始連扣,比陸航打得還快,他更習慣干這個。
伸出院門的兩個反向槍口像是兩條瘋狗狂吠,子彈盲目飛向門外巷道兩面,胡亂擊中了墻,擊中了地面,大概什么都沒打到,卻讓巷子兩端傳來驚慌喊叫,老鼠般躲。
第十枚彈殼跳出槍膛的時候,陸航便沖出去了,隨后是王強竄出,抬槍直瞄陸航的反方向原地等待射擊,接著是硬著頭皮的熊,順手扯下了豬八戒面具露出不甘心的丑臉,端起駁殼槍沖出院門追近陸航側后,向巷子一端疾沖。
巷道不寬,卻仿佛很長,青磚灰墻藍天遮蓋,每到此時陸航只會專注于槍口,一次次射擊后座力沖擊著他的臂膀和肩,令他伴隨搖晃,令他莫名興奮,甚至感覺不到垂直拋出的彈殼偶然砸在了他自己的帽檐,一心要把目標壓制在巷口側外不敢探出來,并且前進。
在陸航側后,鐵塔努力控制著步幅,生怕超越,因為前方的巷口令他恐懼,那兩邊肯定滿布槍口,那是鬼門關!他緊緊端著槍口卻不射擊,這個熊對射擊的興趣一向不大,出于機槍手的本能,他想等到老大換彈夾,他得保持壓制的持續。他不想死在這條該死的巷子里,可他也不想死在前方的巷口,他第一次痛苦于死于此或死于彼的糾結。
他們都無法注意到他們的配合有多默契,當陸航那把跳出了第二十個彈殼,鐵塔的槍口便猛地震顫起來,銜接極其完美,只是……對于前方的恐懼之心導致他下意識切換了連射模式還不自知,他的槍口跳起來便再也不停,惡狠狠發了瘋,一蓬彈雨如狂風,沒頭沒腦撲向前方的空蕩巷口,無論兩側墻壁還是地面,飛迸起的灰霧如花般連綿綻放,隨即蒙蒙。
鬼門關就要到了,巷口距離只剩下十幾米,陸航已經開始加速,并貼向左墻,槍口越來越偏右;如果不是他在前,鐵塔可能要掉頭跑了,這熊都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驅使著他也跟著加速,逐漸靠近右墻,槍口偏左,他要面對左面的一切了,看看誰會被打成篩子,腿如墜鉛,卻仍然著了魔一般被側前方的魔鬼拽著恐懼的靈魂跑,無法回頭……
啪——
這聲音格外清脆,卻不是槍聲,而是草包警察隊長手中的茶碗又一次墜落在堅硬地面,碎成了八瓣。
“什嘛?你再說一遍!”
“又沖出來一波,后邊人手不夠了!”
槍聲在喧囂,來見隊長這位警察繼續焦急。
“老子問的是他!他!他!”
“啊?他……”那警察傻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草包隊長問的是偵緝隊長那事,只好重復剛才說在前頭的話:“說是他負傷了,帶著些人去尋醫了。”
“負傷了?好一個負傷了!”草包隊長終于頹喪在椅子里,一瞬間蒼老十年。
從一開始,他偵緝隊就要求負責錢莊后方防線,半路又跑前邊來點醒說圍住的是一座金山,對無辜者痛下殺手之后,結果逼得眾匪開始攜金突圍,他又說他負責去收繳損失,現在又說負傷去尋醫,草包隊長終于明白,確實有人因為這座金山而發了橫財,但不包括草包隊長自己,然而一切責任還要由他一個人兜著,因為到目前為止所有命令都是他這個草包隊長下達的。
猛一拳捶在茶幾上,稀里嘩啦震落一片東西,扯嗓子悲愴怒吼:“人善被人欺!人善被人欺啊!”
善于反省,是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