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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車轟鳴迎風,亂了張富貴的漢奸發型,夕陽漂浮在西方地平線,路是向北無盡。
惠子坐在摩托側斗里顛簸,雙手緊緊攥著金屬扶手,一襲白色護士長袍在風里呼啦啦響著,襯托得張富貴一身更黑,她卻不敢出聲,也不知道為什么不敢出聲。
前方出現石橋,摩托卻拐進了向右的小路,是河畔,又行駛了一陣,停在水旁一片沙礫,熄火。
張富貴跳下車,倚著摩托掏出一支煙來點,夕陽里少見的無表情。
惠子似乎因為停車而放松下來,小心翼翼下了車斗,又小心翼翼走向水岸:“為什么……到這來?”語氣停頓不是因為猶豫,而是她說漢語還笨拙。
“這地方曾經有八路來過。如果運氣好,讓八路把你抓去得了。”
扔掉熄滅的火柴,張富貴看著走向水邊的白色背影,已經考慮著一個下策:把這個白癡護士設計送給特戰連,讓他們自己想轍拿她換陸航。
雖然是下策,卻簡單省事有效,不用自己再費心費力。至于意外,也許會發生意外,那跟自己沒關系。
惠子沒在意,認為他說的是玩笑,隨手提起裙袍拉高些,一直走到漂亮的皮鞋沾水才停,望著水面夕光凜凜:“你總是……來這里嗎?”
“我沒來過,只是聽人說過,這里有一片沙礫。”
剛剛吐出的煙被微風帶走,抬眼看夕陽,張富貴改為思考上策:如果能讓這白癡護士死在趙隊長家里,則萬事大吉,既能除掉姓趙的,也能放了陸航,并且自己會副隊轉正,三全其美!
上策是個好選擇,雖然難度大了點,可以量力而行,比如讓她死在趙家后院,當然,如果能設法讓她的尸體出現在趙家臥室里最完美。
她把裙擺統統收攏在胸前,小心蹲下在水邊,騰出一只手開始翻檢漂亮的鵝卵石:“我從沒離開過醫院。我說……意思是……”
“你想謝謝我?”
“對。”
“我很榮幸!”
張富貴不想再看她的背影,即便如此,還是不能確定是否該由他自己來動手,自己動手最保險,不想因為這事連累張天寶,又轉而考慮征募一個死囚來做的可行性。
“你……很好。”她繼續翻著鵝卵石,忽然這么說,似乎找不到什么詞來形容,只說很好。
“看來你的眼神也不怎么樣。”
張富貴咕噥出這句話,手里的煙被他狠狠吸了一大口,開始考慮康大隊長的問題,猜不透康大隊為什么要對自己下絆子,這是警告?還是一個危險的預兆?更像是危險的預兆!被人低估的感覺很好!的確很好!
她回頭了,含著一絲很淡的微笑:“你真的很好。因為……我聽說羅青。”
“咳——咳咳……”一陣猛烈的咳。
最后一口煙嗆得張富貴心口疼,像是中彈般的疼,導致他不得不開始彎腰俯低上身,抬起手下意識的捂,卻不是捂向胸肺,而是曾經中彈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