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他又下令,將那些衣冠不整的文職憲兵攏起來,臨時湊第二個分隊。
十多個鬼子憲兵端著刺刀匆匆出了憲兵隊大門,沒多遠便至警隊大門外,跑在前頭的剛一亮相,警隊一樓某窗內的花機關槍就咆哮了起來,同時二樓某窗也有射擊焰一次次閃,前頭的三個憲兵身影當場就躺了,余者急急避向大門外墻兩邊,沖不進去!
憲兵隊內,文員分隊匆匆組建完成,個個衣衫不整來不及穿,或手持王八盒子或拎刀,站成一排慌張看井邊。
怒沖沖的井邊正欲揮手,城西方向猛然槍聲大作,現場全聽呆了。
“去通知守備隊放棄警隊改道西門!”
這個命令是用鳥語歇斯底里出口,撕裂夜幕直沖云霄,驚醒了黑暗下的全城還余音裊裊……
在戰斗中,衰鬼就是一條瘋狗,身邊人終于見識到了他莽撞的資本,出槍快,判斷準,好像天生對于近距移動目標敏感,夜幕下的黑暗根本無法掩護他眼中的獵物,每次他看似瘋狂錯亂的一陣射擊過后,不是破裂了箱木傳來哀嚎,就是悶哼倒下了人,他的槍總能第一時間朝聲音來源開火,然后一槍又一槍攆著黑暗中的腳步聲跑,跟狗一樣。
這瘋狗根本不想與田三七打配合,他桀驁;然而田三七也根本沒想與他打配合,他倆根本就是各打各的,仗著敵人不是訓練有素的鬼子而爭鋒,即便如此,也勢如破竹,摧枯拉朽。
警隊監獄大門被攻入的一刻,這有限范圍內的戰斗實際已經結束,該死的已經死了,能逃的已經逃了,幾個獄警跪降,隨即被某些沖出牢籠的囚犯湮沒,然后蜷縮著,被鐵鏈和鐐銬一遍遍狠命捶打,變成了尸體骨頭仍在碎裂。
小甲以為,劫牢之后的場面應該熱烈,雖然他并不是非要被當成英雄看待,只是以為能面對無數獲得自由的熱情,事實卻相反。
沖出監牢的囚徒倉惶涌動在陰暗走廊,到處是鐐銬落地的刺耳噪音,和被踩踏的哭叫,迎面奔逃而至的腥臭身影一次次撞擊刮擦,令小甲再難往里前進,于是奮力舉臂大喊:“別慌!我們是八路軍!出去后設法翻西墻和北墻,別走大門!”
一陣破風聲迎面,黑暗中投來一個破碗,狠狠打中了小甲額頭后碎成兩半落地,再碎,又被經過的襤褸人影赤腳踩中,立即發出刺耳痛叫。
“去你嗎的八路軍!老子的刑期只剩下三天啊!賤人!”
能感覺到一條血跡緩緩滑下眼角,小甲不想擦,也不想知道破碗是誰扔的,話是誰罵的,更不想再說話了。
陳沖拎著大串鑰匙,急急開著最后幾扇死囚牢門,一間間都是空的,這令他焦急的心越提越高,鑰匙也開始擰不利索,好不容易拽開面前的沉重,迎面的黑暗里猛撲出一個巨大陰影,來不及拔槍,窒息感便已襲來。
“親人啊!哈哈哈哈……”
嘩啦一大串牢門鑰匙失手落地,什么叫熊抱?陳沖正在被熊抱!抱得他連氣都喘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