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聚集在一起等待在監獄門外的十多個人影,也隨之減少,如風慢慢帶走流沙一樣。
鐵塔壓根沒受一毛傷,監獄里很暗,急匆匆的田三七根本沒注意到,便領著陳沖和小甲掉頭出去再創輝煌了。等這熊走出監獄門口,瞪眼左右看看,哪有十余人?僅僅一個瘦弱家伙可憐兮兮蹲在門邊,倒是戴著個破眼鏡。
“姥姥的。他們這是自己奔去北城墻了?”
戴眼鏡的虛弱答:“我也想家了。”
熊眨巴著眼,迷茫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一場牢獄之災下來,物是人非!只是沒想到這些只會寫字的家伙能傻成這樣,以為逃出警隊圍墻就算天下大吉?
“那你還不趕緊跑?給老子添什么麻煩!看不見路嗎?”既然白癡們已經跑得只剩下一個,這熊立即把眼前剩下的當累贅,十分不悅!
“我自己愿意的,不是為了讓哪個女同學覺得我偉大,不是因為朋友蠱惑,不是向家人證明成熟,所以……我連后悔的理由都沒有。”
“能不能說人話?窮嘚啵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老子剛出獄就撞上你這個倒霉鬼!”然后根本不管那位,徑自走向翻墻的位置。
戴破眼鏡的呆呆看那熊背影,最終站立起來。
一段時間后,墻外突然傳出熊的怒罵:“哪有繩?是哪個短命鬼順走了嗎?我去他個姥姥!”
夜幕下的晉縣槍聲紛亂,亂的不是戰局而是人心。
憲兵大尉井邊的感覺很悲催,只要輪到他坐鎮,手里總是沒兵;目前態勢已然明朗,西門正在被攻擊,夜幕下無法判斷規模,不過八路的機槍好幾挺,火力寬度拉得老長,擲彈筒都有,打得西門守軍往死里打電話說頂不住。
東南北三方倒是沒動靜,但是各方守備力量井邊不敢調,拆東墻補西墻有風險,怕是聲東擊西,被派往西門增援的只有少佐給他留下的半個中隊兵力,這是他唯一可用的。他已經做了最壞打算,即便八路真的攻破西門,其他城門的防守力量他也絕對不調,干熬到底,無論如何八路的時間一定有限,打進城他們也留不下。
至于城內狀況也明顯,警隊淪陷,敵人數目不詳,不過井邊畢竟也是老油條,只有警隊淪陷,沒有八方騷亂,這說明敵人目的明確并且兵力最多是分隊規模,悲催點就在這了,明知襲擊警隊的敵人不多,可惜一墻之隔的憲兵隊正值空巢,愣是無可奈何!
一令電告少佐急情,電話不通派摩托;二令城防諸部各自堅守,見火也不能救;三令警隊門外的憲兵分隊不可急躁,努力粘住即可;四令偵緝隊在崗人員立即爬出被窩,到憲兵隊集合。井邊大尉目前能用的手段只有一個字:拖!
小丫蛋有小聰明,然而大局觀終究欠妥,當然這也受限于她對張富貴的計劃不能了解完整,如果按她本意,她更想沖進偵緝隊去救親哥。她的壓力一點不比井邊小,有威信無官職,手下是一員猛將加一條瘋狗,卻不能完全控制,她自知任何意外都可能發生,其實正在發生。
當那頭熊的高大身影憤憤出現在陰暗樓道那端,她的眼底其實已經泛出淡淡晶瑩,即便那熊能無恥到賣掉她,也是她曾經的逃亡天使,有寬大的肩膀如床一般背負著她在彈雨中狼狽地飄。當那大步流星的熊脫口而出‘丫頭’兩個字,她幾乎不能抑制迎面沖向熊的激動,于是脫口大罵。
“你跑錯了方向嗎!不要臉的!你為啥還不死!”
走廊很暗,小丫蛋右肩下依然夾著帶槍托的駁殼槍,依然是那份帶有玲瓏感的英姿颯爽,以至于鐵塔根本不能像陸航那樣體會到她聲音里的特殊成分,自顧自喪氣道:“我倒是想往北邊跑呢!可下墻繩丟了!你這胡安排些啥啊?還怎么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