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往北的風險看得見。”
“定的我是指揮員!你這是要反悔?”
“關乎我全連,不得不慎重!這是聯合,不是隸屬!”
“你”馬大個無奈把氣話吞掉,不是浪費時間的地方,抬頭朝附近的戰士喊:“叫老孔!”
沒多久,又一個身影連滾帶爬滑進這暗坑,特戰連指導員孔巖到了。三個單位指揮員扎在一個窩里,這是戰場大忌,如果倒霉,一顆榴彈下來全窩端。三位心里都明白,卻不得不這么做,誰讓他們是不可一世的聯軍呢,一旦產生不可調和的分歧,只有投票的笨方法才能解決問題。
彈雨呼嘯之下,沒時間墨跡,馬大個幾句話便將情況扼要說明,揪住孔巖要表態;胡方也不忘提醒,這是講軍人原則的時候,頭可斷血可流,不許當老好人!
好不容易喘勻了粗氣,孔巖不緊不慢答:“其實……這個事……它壓根也不是我們特戰連的事。”
“什嘛玩意?”馬大個發愣。
“你中彈啦?”胡方發蒙。
“我是說……我們特戰連肯定是要往北撤的。因為那河……它擋不住我們特戰連啊!”
雖然附近都黑漆墨烏的,馬大個仍然呆呆扭頭,想看看胡方是個什么表情;而胡方也是呆呆地這么想。可能這二位連長只是呆滯了幾秒,他倆卻不記得時間,然后才猛然想起:特戰連這些不要臉的好像個個會游泳,他們全連是水兵!
大規模兵力行動在敵占區,說起來簡單,看起來簡單,實則兇險萬分。
只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馬大個這個聯軍營長根本沒有看起來那么好當,他要承受的心理壓力,比這次行動中敵我雙方任何一個角色都大,鬼子已經傾巢出動,雖然目前被誑在松溪鎮方向,但是晉縣西城門這一打,等于真相大白,局勢很快就會變化,接下來若有一步錯,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都說馬大個囂張跋扈,都以為掛刺刀的一連長只懂得進攻拼命,包括胡方也是這么想,從孔莊至三生谷行軍,從三生谷至磚村疑兵,從磚村向縣城潛行,西門外佯攻戰斗安排,這都不算大事,換胡方指揮也能做到,一系列行動結束,現在該收攤了,考驗才真正來到,怎么往回逃?
所以胡方在這個問題上提出他自己的見解,因為這是關鍵時刻,每個指揮員都有自己的性格,胡方喜歡評估風險,不喜歡未知冒險,所以他與馬大個的想法相左。
以為孔巖的一票能決定方案,結果孔巖這個老好人根本不想與一連胡方連共同撤退,支支吾吾打算就地散伙,他要帶著特戰連的蝦兵蟹將自己過河回村兒!覺悟已經讓狗吃了,他怎么當上的指導員?
換過位置想,行動已經結束,這種時候當然要本著降低最大風險的態度考慮問題,有能力先撤出的先撤出去也沒法說人家什么,可胡方就是越瞅孔巖這欲語還休的胡子拉碴越氣的慌呢!一遍遍朝馬大個那張模糊臉上看,遲遲不見這位營長有反應,以為他還在醋海里泡著沒醒過來,于是抬腳去踢馬大個的腳后跟:“倒是說話啊?營長!”
馬大個終于回過神,沒看胡方而是問孔巖:“簡易浮橋……你們特戰連能做么?”
“能。”
“真能?”